齐心诗社的诗会是在一条双层游舫上举行的,来参加的人还不少。而甄佑灵是第一次来参加,跟在全思敏和钟君琦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
“哎呀,你这女人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被甄佑灵撞了一下的男子嫌恶地跟她说道。
因为自己分心造成的失误,甄佑灵自是诚心道歉,“抱歉,我是第一次参加诗会,不免有些好奇。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
男子一听甄佑灵是第一次参加,不由得露出蔑视,“原来是个乡巴佬,看你这一身打扮,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呢。”男子伸手掸了掸被甄佑灵碰到的衣角,轻蔑地走了开。
甄佑灵有些好笑,不由得多看了那人几眼。钟君琦发现她没跟上来,回身走到她跟前,“在看什么呀?”
甄佑灵指着刚才那人,“那个穿着白色秀梅长衫的公子是谁呀?以前没见过他呀。”
钟君琦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哦,那个是右骑中尉的弟弟钱博平。算是个有才华的人吧,不过有些自傲,不喜欢他的人挺多。”她看着甄佑灵,“你不会看上那家伙了吧。”
全思敏走过来就听到钟君琦这句话,吓得大惊失色,“佑灵,你可别害我被熙表哥狠揍一顿,说我没看好你哦。再说了,那个钱博平怎么也比不上熙表哥吧。你可别移情别恋了呀。”
甄佑灵望着天,“我说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呀,我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们立马就变了个故事出来。刚刚我张望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他一下。那人听说我是第一次来后,表情就变得很难看。所以才想问问那人是谁,真是的。”
全思敏听完以后,放松地拍拍胸口,“还好,还好,我不用被熙表哥的魔鬼招式吓个半死。”
钟君琦被全思敏逗笑了,“行了,你别丢人现眼了,先进去吧。”
甄佑灵是想来见识一下,所以并没有跟着全思敏和钟君琦坐到前面去,而是选了个稍显隐蔽的角落,气定神闲地观战。
“今日难得邀请了这么多诗友聚会,真是老身的荣幸。规矩还是照旧,老身也就不多说废话了。今日的题目是,‘湖’。各位诗友,请随意发挥吧。”前太傅张老笑呵呵地说完,就坐到一旁去了。
湖!对她来说,这还真不是个好写的事物呢。要写出写实又有意境的作品,没点功力确实不容易。甄佑灵偏着脑袋靠在木板上,扫视着在场的人,很欣赏他们为了写出一首好诗,努力思考的模样。
很快的,那个钱博平就写好了一首诗走到张老跟前,恭敬地递过去,“老师,请看看学生的这首诗。”
张老拿着纸认真读起来,“双山寺外云亭峰……”
大家都惊讶于钱博平的速度,皱起的眉头也更紧了,手上的动作也纷纷加快了。
张老倒是很欣赏这首诗,欣慰地点起头,“嗯,写的很好,这里面没有提到一个‘春’字,却处处都显示着春天的气息。好,很好。”
钱博平忍着上扬的嘴角,“谢谢老师夸奖,学生还会继续努力的。”
甄佑灵没动作,自然是把钱博平的表情看在眼底。没想到这个人心机还挺深的,想着在张老面前出风头,又是第一个,自然是把后面的那些人都压了一头。啧啧,这人要是入了仕途,估计很难不走入邪道呀。
甄佑灵猜得没错,后面的人不管写得有多好,在张老那里得了怎样的赞扬,都没能像钱博平那样给张老留下深刻的印象。自然而然,钱博平就成了众矢之的。
第一轮写诗是交由张老品鉴,而这第二轮则是各自即兴发挥。想来,那个钱博平是讨不到好的。
任何人,除了钱博平,不管做的诗有多差,都能赢得满堂喝彩。唯独钱博平,不管自己的诗有多好,都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钱博平似乎也不在乎,瘪着嘴扫视了众人一圈,心中暗道:不过是嫉妒他的才华,还有他深得张老的欢心。哼,活该这些人不长进。只要他博得张老的欢心,对他将来入仕途肯定是大有益处的。
甄佑灵似笑非笑地看着场内的比拼,意外觉得这诗会还挺有趣的。至少,能看到钱博平这种跳梁小丑的表演,心情就舒畅了不少。
“在下乃太中大夫秦少墨,以前未曾在诗会见过小姐,不知在下能知道小姐贵姓吗?”
甄佑灵正看得入迷,突然听到耳边有声音响起。她转头一看,赫然是一位身材颀长,长相俊美的男子在跟她搭话。
甄佑灵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搭话,不免有些惊讶。她站直了身体,微微福身,“见过秦大人,民女是将军府甄佑灵。”不知道她的名号会不会吓跑这个太中大夫。
果然,秦少墨惊讶地看着她,不过却没离开。片刻后,他温和地笑道,“没想到原来大名鼎鼎的甄大小姐,竟然如此风姿绰约。看来,果然不能轻信流言。”
甄佑灵被他恭维的话给说笑了,“民女多谢秦大人夸奖。不过,能像秦大人这样夸奖民女的,还真是不多呢。”濮阳熙就是其中一个……怎么又想起他了,不想不想,她要转移注意力。
秦少墨笑得很温文,“甄小姐叫我秦大哥或者少墨吧,这样的场合听着‘大人’二字,还真是挺煞风景的。”
甄佑灵也没拒绝,却也没有喊得那么亲密,“那就叫你秦公子吧,这样也不会让别人说我故意攀高枝了。”说完,她捂着嘴笑起来,让秦少墨无法拒绝,算是默认了。
“如果甄小姐不介意的话,去外面吹吹风吧。这里面乌烟瘴气的,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秦少墨无奈地看着正热火朝天的会场,苦笑地提议道。
甄佑灵点点头,“好呀,反正我也只是来见识一下的。想来,不参与应该也没关系。”跟着秦少墨离开游舫中最大的房间,她不解地问道,“秦公子应该是诗友吧,为何不和同好切磋呢?”
秦少墨站在甲板上,看着远处的,叹口气,“诗会是为了交流,可现在却变成了挤兑和比赛的场所,让我有些力不从心。他们高兴就好,我来也是为了陪我的朋友而已。”
甄佑灵了然,笑道,“没想到秦公子居然这么有坚持,我挺欣赏你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