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楚玉笙的下巴被人捏了起来,那男人冷声道:“看见没有?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你们朝廷上做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还有,我刚刚听他们叫你什么?”
说着顿了顿,他眼神犀利瞅着她,扬眉道:“王妃?是这么称呼你的吧?呵,真看不出来,你居然是个王妃?什么王妃?哪个王妃?”
众人闻言纷纷面面相视,忽然有些不相信她是王妃。
“你抓人还管我是什么王妃?”楚玉笙嗤笑,抬眼毫无畏惧地看着他道:“无非就是想抓我和朝廷换点什么?或者用你们的话来说,这叫伸张正义?”
啪——
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瞬间将她嘴角抽出了血,那男人冷笑道:“落到我手里,您可别这么嚣张,我们慢慢玩!”
说着,他转身道:“带走!关起来!”
“关……关哪儿?”有人小声问。
那男人冷笑瞥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于是,楚玉笙被他们一路拖着扔进了一个满是发臭尸体的屋子里,她大骇,转身欲跑,门被无情地锁了起来,门外的人冷声道:“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让你亲眼看看自己是如何被疫症给传染,然后病发不治而亡的。”
空气中充斥着刺鼻难闻的腐烂味道,屋里很暗,楚玉笙掩住口鼻靠在门上无处可逃,尤其是从门口往里堆积的尸体,一屋子都是死人……刺鼻的味道让她眉头拧成了一条麻绳,而
且还有点反胃想吐。
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楚玉笙尽量安抚驱逐内心的恐慌,拼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她不敢动,甚至不敢抬脚,她就这样绷着神经站在门口,喃喃道:“想对策……想对策……想对策……”
夜幕降临,该是华灯初上,可是这里并没有灯光也没有火光,从屋里向外看去黑漆漆的,屋里也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什么都看不到只感受到无尽的黑夜将她吞噬,伴随着她的只有紧张不安以及恐惧害怕,还有便是寂静。
周围很近,没有一丝动静,就连人声也没有,什么都没有,这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太折磨人了,楚玉笙就这样绷紧神经,耳朵敏锐地捕捉着任何能看见的声音,可是除了她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急速跳动的心脏声,她什么都听不见。
忽然,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虽然极其细微,但敏锐的楚玉笙还是捕捉到了,她心下一突,不知怎的寒毛竖了起来,整个人凉飕飕的。她屏住呼吸,仔细听着这动静,直到一声吱吱声出现,她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原来是老鼠。
也对,这边已经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除了一屋子的死人肉还可以啃噬……想到这,楚玉笙有些难受地抚了抚胸口,动了动僵硬的四肢,突然,屋内又有什么东西响了……
楚玉笙动作一僵,神经绷的死死的。
不是老鼠吗?难道还有
什么东西在这里?
她压下心头的恐惧,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屋内的动静,然后她便听到啃噬的声音,虽然微小,但敏感如她还是听得她头皮发麻,整个人都跟着老软。
突然,一声婴儿啼哭声蓦然在屋内响起,楚玉笙一顿,寒毛鸡皮疙瘩全部都竖了起来,这里居然还有婴儿?而且,还没死?
婴儿的啼哭声并不响亮,听着非常的虚弱,而且就在楚玉笙的正前方某个位置……她咬唇,终是忍不住微微开口问:“还……有人活着吗?”
除了婴儿的哭声,便是老鼠逃窜的声音。
楚玉笙试着又再次开口:“有吗?”
回应她的是越来越弱的婴儿声,楚玉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这里太黑了,她如果去找那婴儿必定摸索踏过这屋内每一个人的尸体……可是,婴儿被弃在这里,那就说明一定是被感染了,所以她到底是救还是不救呢?
其实她自己都自身难保,根本别提救人什么的……只是楚玉笙纠结着,惶恐着,还有深深来自人性灵魂的拷问。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楚玉笙终是咬牙向前跨了一步。
她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所以身体早就已经僵硬,这一步跨出来后她腿一软,整个人跪在了地上,与其说是地上,不如说是尸体上……
恶臭伴随着手心传来的触感,楚玉笙压下胃里的沸腾,紧咬牙关暗自催眠,“别怕……别怕…
…深吸一口气,宝宝,宝宝我来找你了,你别停……”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弱,楚玉笙再也不去管自己踩的是谁的尸体,摸到的是谁的脑袋,又或是碰到谁的手,颤栗恶心死死地被她压着,她不允许在这个时候畏缩,不允许。
“宝宝……宝宝你在哪儿……”
楚玉笙两眼一抹黑,什么都看不到,全靠摸索,现在所承受的这些东西都是她没有承受过的,恐惧害怕占据着她所有,尤其是手指头摸索到的那些死人,没碰到一个她心头都会颤一下,紧接着不知怎的她哽咽了。
“宝宝你在哪……出声啊……”
婴儿的啼哭声已经没了,剩下的只有楚玉笙急促哽咽的声音,“宝宝,你在哪儿呢?你出个声,让我找到你好不好?”
越是着急,她的精神越发的溃散,这让她回想到前世……她腹中的孩子,那是她第一个宝宝。在那永无止境的恨意中,她有了那么一丁点希望,是的,那个孩子是她唯一的希冀,期待他出生,期待他长大,然而是谁将她腹中的孩子打去了的?
啊……她想起来了,是晏洵,是他命人煮了一碗堕胎汤,然后那个孩子就没了。
一想到这,楚玉笙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宝宝……宝宝你在哪儿……”
就在她精神崩溃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她的手指头碰上了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东西,她屏住呼吸,仔细摸索着了一下好像是婴儿的
小脚。
她有些喜极而泣,连忙吸了吸鼻子,双手摸索着这个小婴儿。这才发现这婴儿是被大人抱在怀里的,抱她的人已经没了呼吸,但宝宝还有,尤其是脸上还有刚刚哭过的泪水。
这个宝宝身上没什么衣服,只有一块布包裹着,很单薄,所以楚玉笙抱到怀里的时候她冰冰凉凉的。
楚玉笙将脸上的青布拿下来给她包上,随后见她抱在怀里,感受她鼻翼下微弱的气息,她不由笑了。仿佛是感受到了人体的温度,那小宝宝往她怀里拱了拱,似乎在找着什么,许是找着着急了又发出几声微弱且嘶哑的啼哭声。
“宝宝是不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