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最后是没有带上大狗二狗的。她很清楚,如今的药田已经价值千金,想要来当窃贼的人数不甚数。大狗二狗身为村里的狗王,每到晚上就自发的带着七八条狗轮流值守在药田附近。林云原来准备住着守夜的小草棚最后也成了大家伙儿吃饭的地方。
林云临走前,蓝婶儿给林云打包了不少好吃的。
“云丫头我可要告诉你,到了军营里,除了县爷找你,平日里你能待在帐篷里就待在帐篷里,县爷既然承诺了能给你和徐兄弟一个帐篷,那就不会诓你!”
“战士们保家卫国固然是抛头颅洒热血令人钦佩,可是要知道,他们也是男人,而且还是那种三年五载见不到女人的男人,你可不能随随便便被人占了便宜!知道没!”
“还有,平日里没事儿就往脸上抹点泥巴,你长得太好了,难免有色心上脑的家伙儿冒着被军罚的威胁也要占你便宜,要是有人占你便宜,你就喊!喊破喉咙也得拼了小命的喊!军营里的人虽然见不着姑娘容易犯错儿,可他们保家卫国保护的就是咱们小老百姓,你只要喊,只要闹出动静,肯定会化险为夷有惊无险的!”
“还有啊……”
“你要记着……”
“婶儿告诉你……”
蓝婶儿一边叮嘱着林云一边给林云塞吃的。什么刚出炉的大锅饼子,地窖里腌货火腿,林云保暖用的衣服,就仿佛是林云的亲娘一样,絮絮叨
叨个没完没了。
林云听在耳朵里,心里也是暖意一片。
“婶儿,你放心,我在军营里一定跟夫君寸步不离,就算是县长大人找我,我也让夫君想办法送我过去。”林云拉住了蓝婶儿的手,温柔的说道。
上辈子她有一次突发奇想想和姐妹结伴去江南游玩,她的娘亲也是这样,嫌弃丫鬟们不仔细,一边给她收拾行囊,一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
当时的师灵云觉得娘亲唠叨,心里烦闷,可这次再想起,却是明白了娘亲当时的心意,可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把这一份迟来的乖巧和懂事交给蓝婶儿。
毕竟蓝叔和蓝婶儿这一家子,是真的疼她。
“姐姐,你不回来了吗?”蓝铭学抱着林云的大腿,仰着个小脑袋,天真的问道。
“你这破孩子!”蓝婶儿一边抹眼泪,一边揉了一把蓝铭学的狗头:“是娘娘,什么姐姐,不许胡说!”
“不管,就是姐姐!”蓝铭学的眼眶里包着一包眼泪,委屈的扁了扁嘴:“徐哥哥走了,陆哥哥走了,现在姐姐也要走了,娘亲还要凶我,还说姐姐不是姐姐是娘娘,还说我是破孩子,呜呜……铭学不是破孩子,铭学好的,我没有破破!”
说着,蓝铭学就哭了起来。
听了他的话,林云是又感动又好笑,赶紧弯腰把他抱起来,道:“铭学乖,我们铭学是天底下最好的好孩子了,所以铭学乖乖的,不哭好不好?”
平日里,蓝铭学最喜欢的就是林云和陆琅语。这会儿听林云喊他不哭,他立刻瘪了瘪嘴,把剩下的那些呜咽憋了回去。或许是委屈狠了,反而还打了个大嗝儿出来,一下子,满屋子的大人们笑作一团,蓝铭学嘴巴一扁,正想哭,又想到了林云的话,硬生生又憋了回去,结果又打了个嗝儿。
被嘲笑的蓝铭学真的好委屈啊……这些大人们太坏了……
这么想着,蓝铭学红着眼睛,干脆扑进了林云的怀里。
林云又好笑又心疼的拍着蓝铭学的后脑勺,轻声的安慰着。一旁的蓝婶儿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乖巧,还是第一次这么委屈呢。”
“还不是因为喜欢我们云丫头。”说话间,陆琅语也提着一个小包袱走了进来,放在桌上的时候,略有些不好意思:“云儿,书儿走得匆忙,平日里喜欢看的书还有惯用的笔墨纸砚都没有带走,你看,要不你帮着带一路行吗?有些沉……”
“好啊,”林云扬起了笑脸:“但是你得把你前些日子绣的那块方帕子给我,我可想要一个帕子了,你那块方帕子那么好看,我得贴身带着!”
听了这话,陆琅语把后头感谢的话给吞了回去,盈盈一笑:“你这丫头,真是半点儿亏也不吃!”
磨叽了好一会儿,眼看一个时辰的时间也快到了,林云被陆琅语和蓝婶儿还有孙香巧等人大包小包的送到
村口的时候,长孙硕无语的看着她的行李,蹙起了眉头:“你去度假吗?”
“这位官爷,我们家云丫头毕竟是女孩子,行李总是多一些的。这些是她的日常用品,给夫君带的东西,给弟弟带的书籍,还有这些,”硬着头皮的蓝婶儿指了指孙香巧手里提着的包袱:“这些都是我们家中常见的草药,带上以备不时之需,您说对不对啊……”
长孙硕本来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却没想到蓝婶儿解释得这么头头是道,他要是再找茬儿,反而有点小肚鸡肠了。索性挥了挥手,自有小厮走了出来,从她们几个女人手里接走了林云的行李,放上了马车底下。
“婶儿,巧儿,琅语,我就先走了,”蓝铭学被景亦欢骗走了,林云得抓紧时间道别,“这段时间,旺财和大狗二狗,还有药田,都得麻烦你们照顾着了。巧儿,送药一定要跟景亦欢一块儿去,送完药要记得去济慈堂拜会黄老先生,每次都要去。我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你们得照顾好自己啊。要是林家来闹事儿,你们只管打出去……”
“小大夫,在下时间有限,还请不要废话了。”长孙硕在一旁已经不耐烦了,林云这才算是闭上了嘴,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长孙硕进了马车。
眼看着建田村离自己越来越远,林云的心里就愈发不是滋味儿。一旁的长孙硕见到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不爽:“
小山村有这么值得你留恋吗?不过稍事离开而已,就这般模样?”
林云深知长孙硕生来就算是个薄情的人,这种感情他自然是不懂的,便收回了目光,放下马车上的帘子,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片刻,长孙硕突然开口:“你怎么会认识欢公子?”
欢公子?
林云虽未抬头,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却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