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她和逢霜一样,当个孤儿?”
温枫良不作声,良久落下一滴泪来。
少年叹息道:“我该走了,今日来与你告别。温枫良,你若想安安当个孤儿,那就尽管去死,我走后也无人能阻止你。你若还念着安安是他九死一生生下来的孩子,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那你就收起想殉情的念头,好好把安安养大。”
临走前,少年给温枫良一封书信,是逢霜的遗言。
“勿随,勿念,珍重己身。”
——逢霜曾洋洋洒洒写了数百字,最终交到温枫良手上的,仅有这短短八个字。
随着信笺交给温枫良的,还有一纸谁也不知道的婚书。
逢霜亲手所写,只写了逢霜名字的婚书。是少年从逢霜书房找到的。
温枫良捏着两张薄薄的纸,泣不成声。
少年走的悄无声息,谁也没惊动,嬴绮第二天推开少年房门,只见到一只毛色雪白的狐狸盘在床上熟睡。
温枫良在逢霜棺前陪了逢霜一夜,以逢霜未亡人的身份操办逢霜的后事。
后事办的极为隆重,魔界亦为此挂白三月。
温枫良要世人记住,他们的安稳,是逢霜拿性命换来的。
青羽宫处处白绫,各宗掌教宗主长老纷纷不请自来,顾白梨作为逢霜仅有的徒弟,又是现任仙尊,出面和掌教长老们打交道。
不管那些人心里怎么想,面上依旧装出一副惋惜哀痛的模样。
有人问起温枫良,顾白梨便道:“雁衡尊上悲痛欲绝,正在后院休息,诸位还是不要打扰尊上为好。”
温枫良闭着眼,不去听那些或真情或假意的话语。
若是除去冰棺表层的掩盖术法,就能瞧见逢霜一身鲜红喜服,而他旁边,躺着生机尚在,同样穿着喜服的温枫良。
青羽宫停棺三天,温枫良陪逢霜在冰棺里待了三天。他当然不会把逢霜下葬,他想日日都能见着逢霜。
可惜到第七天的时候,逢霜身体开始出现变化,轻轻一碰,那一处血肉就散作粉末,消散在空中。
温枫良不敢再碰逢霜,尝试着用灵力恢复逢霜身体,失败了。
尽管有冰棺,逢霜的身体仍然每天都在消失,温枫良眼都舍不得眨一下。他怕他一眨眼,他的阿霜就真的不在了。
不知想到什么,温枫良眼睛一亮,他握着魔气凝成的匕首,毫不犹豫在自己腕间用力一压。
鲜血立刻冒出,温枫良急不可耐将血滴在逢霜身上。上次逢霜生安安出了事,他的血有一定作用。
他目不转睛盯着滴有鲜血的肌肤,片刻后呜咽一声。
没用。
无论他做什么,都留不住逢霜这具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