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符文闪着金灿灿的光,又在温枫良手中被一点点染上暗色,逢霜紧紧盯着那快要成型的阵法,呼吸都轻了许多。
两人手腕三缨丝印记一闪,温枫良若有所感,十指翻飞结印,随着一朵淡紫色的花打着旋飘到地面,一道小型阵法在他们脚下形成。
逢霜激动地蹲下身,反反复复确认阵法是真的成功了,连忙对温枫良道:“我们去找前辈。”
少年早就等在他们身后,严肃道:“寒明来报,说人界近来屡屡有村落被屠,我去看了看,是他所为。”
旧天道不知那几道封印具体在哪,但没关系,他用人命鲜血来找,总能找到。
“另外,他还在找三缨丝的踪迹。”
三缨丝已认逢霜为主,逢霜若有心隐瞒,即便旧天道把天地翻了个遍都找不到。
逢霜想拿三缨丝当诱饵,地点还没选好。
青羽宫和清岳仙宗离的不是很远,他与旧天道交起手来,势必会连累到清岳仙宗。
他要找的地方灵气充足与否不重要,最要紧的是远离人烟,最好连妖兽都没几个。
温枫良指尖在舆图滑过,停在其中一处:“仰山吧,我在那待过,是布陷阱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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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霜上午熟悉昆吾锤的运转心法和招式,温枫良手持流月同他过招,下午与温枫良练习那阵法,夜里与温枫良双修疗伤,唯有用膳时,才有空逗一逗安安。
在此期间,温朝打着温枫良的旗号,再一次把魔界弄的一团糟。温枫良揉揉眉心,给那些忠心他的魔族下了命令。
一时间,魔尊父子俩不合的消息传遍五界,有效忠温枫良的魔不明白,温朝带他们攻打修真界,是为魔界着想,温枫良为何要和温朝反着来。
温枫良也不解释,只说了句温朝平等地想要所有人的命,你们若是不想活了,就去跟温朝吧。
那日旧天道重伤温枫良离去后,再没现半分踪影。
顾白梨依旧冲在降魔卫道最前面,寒明仙尊的名声愈发响亮,渐渐有赶上逢霜的趋势。
仙界派了寒敛仙君来和逢霜交谈,两界达成一致,共同进退。
逢霜刚送走天帝和寒敛仙君,便见温枫良推门进来,脸色不是很好。
“怎么了?魔界的事情不顺利?”
温枫良乖顺仰起头,略有疲惫道:“我头疼。”
他也不隐瞒,老实把脑中隐隐约约的声音说了:“阿霜,你给我检查一下吧。”
逢霜坐在他身侧,握着他手腕,灵力自他手腕进入经脉,最终在他耳后发现一道小小的幻觉类术法——带有温朝的气息。
温枫良把头埋进逢霜怀里,闷声把温朝那些话说给逢霜,他知道温朝遇到浮微是一场算计,但没想到是旧天道的算计。
北渊一族都有恋爱脑,温朝足够貌美,也装的足够好,轻轻松松就让浮微对他情根深种。而后浮微生下他,又带着和浮微的孩子“死”在乜翁手中,让浮微悲痛欲绝,做出一件件荒唐事。
温朝“死”后,浮微为了温枫良,把回北渊疗伤的逢霜带出北渊,除此之外,浮微还折了北渊神树的树枝,试图复活温朝。
这些事在温朝心里憋了好多年,好多次他都想去找浮微说清楚,但他不敢,此时见了温枫良那张和他极像的脸,他忽然间就想把这一切告诉温枫良。
——反正过不了多久,温枫良就会忘了这些。
温枫良不晓得温朝又想做什么,直到温朝问起浮微,才恍然大悟。
他冷着脸说:“浮微已经死了,赎罪死的。你骗他,骗他担了沉重的因果,他要偿还,只有一死了之。”
温朝愣了愣,茶水溅到手上都没察觉,温枫良起身时,听到温朝喃喃了一声不可能。
“不可能!”温朝冲他大喊,双目通红,魔气四溢。
温枫良隔开那些魔气,缓慢对温朝露出个残忍的笑容:“怎么不可能?他为你折北渊神树,取阿霜一半真身,哪一件不需要偿还?哪一件因果不沉重?”
“父亲,本座容忍你以本座的名义发号施令并非因你是本座所谓的生父,而是因浮微对本座的抚育之恩,”温枫良抬了抬下巴,睨着失魂落魄的温朝冷漠道,“你若再跟着旧天道胡作非为,别怪本座不念这点父子情。”
温朝看着他:“你要杀我?”
他道:“你可知旧天道要做什么?”
温朝敛下眼睫不出声,那神情是默认的,温枫良冷笑道:“你既然知道,还要助纣为虐?”
温枫良忍不住上前半步,扯着温朝衣领,让温朝看着他幻化出来的水镜,里头是惊慌失措的百姓,破败的房屋,失去亲人的孩童,四处肆虐的妖魔,以及奔波的修士。
“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们把这人间弄成什么鬼样子了?!”
温朝拂开温枫良胳膊,往后退了两步,边整理衣物便嘲讽道:“我的好孩子,你不会因为找了个修士道侣,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吧?”
“魔就是魔,你做了再多好事,他们也不会把你当做仙人对待,”温朝语调放缓,细细听来有几分蛊惑意味,他说,“我的孩子,你身为魔尊,为何要学那些修士的做派?”
“随心所欲,杀戮和鲜血才是我们的本性,你为什么要违背你的本性?”
温枫良恍惚一瞬,下一刻又清醒过来,他深深看了眼温朝,甩袖走出魔界。
他回到青羽宫,远远见者绚烂云霞和浓郁仙气,明白是仙界来人,便安静等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