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逢霜右手,怔了一怔。逢霜的手明明温暖干燥,他却记得这双手时常是冰凉的,如一块捂不化的冰。
“阿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约莫是御花园的花开了,香气被风吹到此处。”
不,不是御花园的花香。是他说不出的香气。
他拥住身前人,头埋进逢霜脖颈使劲嗅。没有,逢霜身上只有淡淡的墨香,应该是在御书房染上的。
他头又疼了起来。
小姑娘玩累了,在少年怀里沉沉睡去。少年鼻尖一动,嗅到从门缝里露出的香气不仅没散,反而更为浓郁。
他掐了个结界,将整个宫殿笼罩其中,转身出了明昭殿。
这件事只能靠逢霜自己忍过去。
日薄西山,逢霜缓慢回过神,他蜷在地上,发了会儿呆,才支着没多少力气的身体站起来,手撑着墙一步步朝水盆走去。
他该去朝花殿沐浴,可他太累了,眼皮宛如坠了铅,沉沉往下坠。
心不在焉洗完手,逢霜强撑着给少年发了个传音。
少年推门而入时,逢霜伏在桌上,已陷入昏迷。
将安安放回小床,少年把逢霜抱回床上,三指搭在逢霜手腕,过了片刻,少年神色凝重地收回手。
他猜的果然没错。
待逢霜醒来,少年委婉把这件事说了,逢霜迟钝地眨眨眼,目光凝在温枫良面上。
温枫良怕他再有孕,所以那日问过他后,温枫良就再也没弄到他体内。
逢霜耳朵微红,神色却很茫然。
他虽是炉鼎之身,对炉鼎了解并不多。
夜色寂静,不闻虫鸣,连呼吸声都很清浅。
烛花发出轻微动静,逢霜如梦初醒,他垂下眼睫,借着摇曳的烛光看着温枫良。
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烛泪将尽。
安静无声的殿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逢霜一巴掌扇在温枫良脸上,他眼神带着恨,忽地笑出了声。
逢霜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笑声越来越大。
他笑自己分明知晓他所遭受的所有痛苦折磨都由温枫良而起,仍对温枫良抱有不该有的感情。
他声音很轻,一字一顿道:“逢霜,你真的很贱。”
贱到骨子里了。
安安被吵醒,似乎是知道她父亲此时心情,没哭,而是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安慰逢霜。
笑声混着小孩稚嫩的声音,半盏茶后才静下来。
逢霜衣衫单薄,长发柔柔垂在身后。他坐在安安的小床旁,低声叫了声安安。
小姑娘含糊不清叫他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