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霜被强行拽进前尘,那些事情如黏腻浓稠的浆糊蒙住他口鼻,要让他在过往中窒息,在肮脏不堪的经历里腐烂发臭。
他曾受过的每一次惩罚化作荆棘藤蔓,将他牢牢困在地狱。他听到那个人的低语,灼热的吐息打在他耳垂,冰凉湿滑的东西爬上他肌肤,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恶心到想吐。
忽地有温热指腹摁到他唇上,不同于腥臭难闻的气息让他眯了眯眼。
他于一线微弱光芒中看清那一张脸。
是……温枫良。
逢霜怔了一怔,思维还在震惊,身体却遵循本能。他眼尾飞红,扬起颈子,唇齿间泄出犹如叹息的轻吟。
灵力骤然爆发,压着他的人顷刻间被撕成碎片消散,海啸般席卷整个幻境。
逢霜眼睫颤了颤,睁眼看到顾白梨背影时,以为他又陷入了另一个幻境。
“白梨?”
你怎会在此?
顾白梨回过头,眉眼微弯:“师尊您醒了,可还有何不适?”
“无妨。”
仙尊收回掐在指间的术法,面上看不出情绪。他撤了结界,拢好衣衫,没多余的玉冠索性披散着长发,缓步走到顾白梨跟前。
顾白梨低眉敛睫,是极乖巧听话的姿态,赶在逢霜发话前道:“徒儿知错。”
“你何错之有?”
“徒儿错在不该不听赢先生的话,”顾白梨道,“但徒儿实在是担心师尊,等回了清岳仙宗,徒儿甘愿领罚。”
仙尊冷漠道:“你确实该罚。不是错在不听嬴绮的话,是错在踏入阵法而不自知。”
逢霜话音刚落,方才宁静的山谷猛地一变,处处剑影,步步杀机。
顾白梨握紧本命剑。他修为未复,加之阵法隐藏的很巧妙,导致他没发现这是个杀阵。
仙尊并未把这杀阵放在眼中。
他咬牙苦熬那会儿,就已察觉不妥,强撑着清明逼出那人,却只是一具栩栩如生的傀儡。
背后之人似并无露面的意思,又或者是早已躲在暗处看他笑话,逢霜再恼怒,也得先熬过蛊虫发作。
眼下他没了顾忌,势要斩草除根,解决那个可能知晓他秘密的人。
逢霜面沉如水,一道道术法令顾白梨眼花缭乱惊叹不已。
可惜到最后,逢霜都没找到那人。
要么是那人真的不在,要么就是隐藏自己气息的手段很高明,高明到能瞒过修真界第一人。
逢霜不信,他更倾向于进入秘境的只有傀儡,可傀儡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实力?
而且,那傀儡设个对他根本没多少威胁的杀阵又有什么用?
或者说,杀阵不过是障眼法,那人的目的,其实在那个幻阵上?
他完全不知道,蛊发时他认为是丑态的样子,在他人眼中是多漂亮的一幕。
更不知道那杀阵也好,幻阵也罢,都是那人心血来潮,根本没有别的意思。
“仙尊,”一进山洞,便见嬴绮高兴迎上来,“夫人方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