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脸上的神色十分自信,似乎只要他拿出这份‘礼物’,必然能够消弭李钧心中的怒火。
李钧不屑道:“哦?那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礼这么大?”“锦衣卫让你办的事情,我帮你办了。”
轰隆!
这一刻李钧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陷入一片无思无想的混沌之中。
他愣在原地,莫名感觉一阵窒息,仿佛有一只大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你是怎么现的?”
尽管知道眼前只是个投影,可李钧的依旧下意识微弓脊背,浑身上下散着危险的气息。
“有句老话叫人老精,鬼老灵。我在鸡鹅区混了多久,锦衣卫又才来成都府多少年?就算是猛龙过江有些地方也强不过我这条地头蛇,能知道一些秘密不奇怪。”
赵鼎语气平静,眉宇之间却显出几分自负。
李钧沉默良久,“继续说。”
“他们找上你当线人,当然不可能是为了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贱民,只有站在袍哥会背后益州顾家才有这个资格。”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肯定是让你借助顾邕清水袍哥的身份进入顾家吧?”
虽然是反问,但赵鼎的语气却异常坚定。
李钧深吸一口气,赵鼎的心思之深、眼光之准令他不寒而栗。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反而替我隐瞒?你就不怕顾家因此迁怒袍哥会?”
“当然怕,可杀了你,锦衣卫又会放过袍哥会吗?”
答案两人心知肚明,当然不会。
赵鼎脸上浮现一丝狠厉,“杀了你是死,不杀你也是死,既然前后都是深渊,那我就赌你是条潜龙!”
李钧沉声反问,“那锦衣卫要是输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赵鼎洒然一笑,“如果输了,那就是命中注定。”
李钧语气嘲弄道:“鼎爷你如此左右骑墙,还让况青云当个忠臣?”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活法,”赵鼎毫不迟疑道:“对于青云来说,愚忠才是他的立身之本。”
李钧哑口无言,转而问道:“你说的大礼又是什么?”
“蜀道物流集团的安保部长名叫顾甲,他接下来会邀请你加入安保部,顶替顾丁主管的位置。”
李钧脸色一喜,原本他还在困扰自己脱离的袍哥会后,该怎么去接近蜀道物流。
现在赵鼎却如同未卜先知一般,帮他铺好了路。
这对于李钧来说,这确实是一份大礼。
此时心神动荡李钧根本没有注意到,赵鼎看向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歉意、有愧疚,以及如有实质的无奈。
这时候,灵位上投射的光线忽然紊乱,赵鼎的身影一阵闪动,变得模糊暗淡了几分。
“快自毁了?”
赵鼎低头深深看了眼自己的棺木,眼神光芒闪烁,似有无数的回忆在其中流淌。
片刻之后,老人长叹一声,将双手负到身后,朗声道:“岂曰无衣哟,与子同袍呐!”
似念似唱的调子中,赵鼎的身影渐渐虚幻,终于彻底消散。
这一刻笼罩整条九龙街的风雨似有所感,豪雨打瓦,风声如啸。
无边风雨从厅堂门口倒灌而入,却在灵位前戛然而止,涓滴不敢沾染那口棺木。
昔日炫光耀目的九龙街此时昏暗一片,盏盏青灯沿着街道两侧渐次亮起,如同一条徐徐铺开的引魂之路。
李钧回头眺望,听着风中隐隐约约的哀哭和悲鸣,突然心生感触,赵鼎这一生何其不容易。
他脑海中莫名想起乌鸦华曾经说的那句话:赵鼎不算个好人,但绝对称得上袍哥二字。
与此同时,蹲坐在总堂门前雨檐下的况青云突然感到械心悸动,一条预设的音频讯息传入他的耳中。
“李钧落难之日,袍哥会赴死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