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四九眉头一挑:「这是朱彝焰那个小皇帝给你的自信?」
「不,是已经无法阻挡的黄粱大势!」
詹舜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你难道感觉不到这无处不在的欲望?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这都是梦境的锚点,也是我可以肆意吞噬的食粮。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能感觉自己在不断强大。」
詹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以前我只想挣脱束缚,不再沦为他人泄欲的场所。但现在我突然觉得,或许成为这座人间的君王,会比主宰梦境更有意思。」
「鬼心不足蛇吞象,连黄粱鬼也配妄想当人皇?」
邹四九冷笑反问道:「詹舜,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朱彝焰的权限会是这麽好拿的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明人永远都逃不出『自以为是』这四个字,都想驱狼吞虎,去当最后的赢家。」
詹舜摇头失笑:「我承认,纵横序在玩弄『位业』上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只要我拿到所有的权限,黄粱就能和现世彻底重迭,连他朱家的『位业』也只是我的囊中物。届时你觉得谁是被驱使的饿狼,谁又是被吞噬的猛虎?」
「原来你是打得这样的主意,怪不得有胆子敢咬朱彝焰的饵,所以。」
邹四九话音一顿,突然拔高音量,怒目喝道:「詹舜,你他娘的到底是降,还是不降?」
气势煊赫,群鬼畏怯。
「把你的权限交出来,等邹爷我晋升阴阳序二的时候,可以考虑赏你一座梦境养老。否则,别说去偷朱家的位业,今天过后,你连当鬼的资格都没有。」
詹舜神色一怔,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异常古怪。
像是遭遇了奇耻大辱一般,詹舜语气变得冰冷:「邹四九,这话可不应该由你说。」
「怎麽的,是不是觉得邹爷我抢了你的词儿,觉得很不爽?」
邹四九站姿嚣张,气焰跋扈:「别拿自己当什麽反派,你不是什麽好鬼,邹爷我他妈也不是什麽好人。谁拳头大,今天就该谁来说劝降的话,这是规矩,懂吗?」
「好一个规矩。」
詹舜怒极而笑:「那我倒真是好奇,你又拿什麽摆脱张峰岳?」
邹四九不屑道:「老子又不是陈乞生那傻小子,你拿这些话来唬我?张老头真正的想法是什麽,你要是还看不明白,那就喊声邹爷,我可以教你。」
「就算你明白他要干什麽,你觉得他能赢?」
「所以说啊,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就算装的再像,他也成不了真。」
邹四九双手抽出裤兜,被雨点打乱的梢末端亮起如焰红光,徐徐浸染。
「谁输谁赢,你觉得对我来说重要吗?」
詹舜蹙眉沉声:「难道不重要?」
「当然不重要。」
双手缓缓抹过鬓角,邹四九傲然一笑:「宰了你们,对我才重要!」
吼!
山岳巨猿拔地而起,双手捶胸如战鼓擂动,冲着脚下蝼蚁般的鬼群放声怒吼。
雨中大月,白衣佛影站在浑圆的月影之中,单手托起如同幽海般涌动不停的天幕。
黄粱入侵现世,虚假化为现实。
一头红宛如烈火烧在空中,邹四九屹立怒猿肩头,
「终于能在现世中当着所有人面好好打上一场了。说实话,我还真的要好好感谢你。」
邹四九展臂握拳,身后有一道道凶悍身影接连浮现而出。
「因为老子等这天,已经等了他妈的很久了!」
南方豪雨倾覆,北方大雪围城。
仿造重庆府金楼打造的楼宇之巅,李钧跨坐在天台沿边,手中提着一瓶半空的明酒,面无表情看着半空中一颗颗渐次亮起的械心。
结阵成势,威压如山。
「朱彝焰不亲自来?」
李钧望着领衔兵阵现身的朱平煦,语气略显失望。
「陛下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钧闻言,没来由叹了口气,仰头将瓶中残酒一饮而尽,随手抛开空瓶。
「那」
李钧歪头轻蔑一笑:「就凭你?」
朱平煦点头,语气平静:「就凭我。」
「一群靠着械心成的兵三丶兵四?」
「我还想再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