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钧平静道:「只要我不答应,他就活不长。」
「狂妄!」施卿厉声怒喝。
「聒噪。」
砰!
枪声暴起,瞬间轰碎了施卿的械躯。
张嗣源脱下外衣裹住李不逢的遗骸,仔仔细细系在背上,做完这一切后,这才小心翼翼看着李钧说道:「先说好啊,什麽长生不长生的,我以前是真不知道。要不然以我的脾气,肯定早就跟钧哥你说了。」
李钧此时的脸色依旧一片苍白,闻言没好气道:「怎麽,怕我扛不住诱惑反水啊?」
「当然怕了,要是连你都投靠了朱家,那我就只能举枪给自己一个痛快了。」
张嗣源直言不讳:「不过话说回来,就现在这形势,其实都不用你反,只要朱家铁了心当缩头乌龟,连我都不确定老头子到底还能不能赢。」
以纵横序本身擅长隐匿的特性,如今再加上黄粱的掩护,朱家由明转暗,将战局从序列之上拉入序列之下,确实是成功淡化了来自李钧和陈乞生等人的威胁。
朱彝焰这一手,虽然丢了身为大明皇帝的尊严,却将纵横序的阴险展露的淋漓尽致。
「如果施卿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那我也总算是能理解了,为什麽老张他一辈子的想法总是在变。」
张嗣源叹口气道:「他年轻的时候原本只是本本分分当个教书先生,接着意气风笃志要建立什麽『大儒序』,撸起袖子跟人打的满脸是血。再后来又离开书院,毅然转入仕途,坐上了辅的位置。现在却又跟朱家反目,要去断绝所有序列。」
两人并肩走出举目破败的衙署,头顶落下的月光披在身上。
「之前我总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算计些什麽,现在看来,老头也不过是一步步被逼着走上这条路。」
虚空中荡开涟漪,邹四九的身影出现在张嗣源左侧,抬手搭上他的肩头。
「老爷子这一辈子不容易,所以你也别整天盘算着要去当个逆子。」
邹四九探着头望向另一边,陈乞生双手踹在袖中,站在李钧右手。
「牛鼻子,你名字叫陈乞生。现在长生有望,难道你就不心动?」
「修仙是逆天,不是求人。」
陈乞生言简意赅,杀性尽显。
「两个杀坯,一个傻子。还是邹爷我这条序列好啊,等到了老的那天,就埋头往梦里一钻,长生不死也不过是唾手可得。」
众人渐行渐远,浑然不觉身后的衙署中,散落满地残骸之间,一颗残破的械眼深处有红光扑闪。
似有人在暗中笑。bsp;施卿语气笃定:「你是在骗你自己。张嗣源,我们比你更了解伱自己。」
「一纵一横如织网,人心落入无处逃。这句话看着唬人,可也就只剩下唬人的作用了。少爷我跟你玩儿了这麽久,就是想从你嘴里套话,只可惜你也不笨,说来说去也没透露出太多有用的东西。」
张嗣源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面露鄙夷问道:「看来朱彝焰这是打定主意要当缩头乌龟了?」
眼见捭阖失败,施卿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依旧淡定开口:「乱局只要持续一天,纵横序便能一日比一日旺盛,何乐不为?」
「不是只有你们擅长操控人海。」
「连门阀都已经倒戈大半,张峰岳就算是儒序二,一样无力回天。绝天地通?不过是痴人说梦。」
「你现在有底气说这句话,不过是因为现在有詹舜帮忙。那头黄粱鬼野性难驯,他能捅张希极一刀,一样也能捅你们一刀。」
「詹舜还没能力。」
施卿口中话音戛然而止,仅存的一只械眼中红光闪动。
「张嗣源,你不是纵横,居然也妄图来捕我的意识?」
「没这个兴趣,只是看你们以身饲虎,就为了谋求一时间平安,实在是太可怜。」
张嗣源耸动肩膀:「施卿你要是眼睛不瞎,应该能看得出来,朱彝焰那个小皇帝不是什麽靠谱的东家,你给他卖命,前途暗淡,说不定什麽时候就跟春秋会一样被抛弃。」
「虽然我不太看得起你这个人,但你要是想反水,本少爷倒也可以赏你一条活路。别的不说,至少张家从不出卖自己人,就算你运气不好深陷重围,我也能像今天这样,单枪匹马把你的背回来,如何?」
施卿冷哼一声:「不愧是张峰岳的独子,果然牙尖嘴利!」
「这就动怒了?连这点养气的功夫都没有,还当什麽纵横说客?回去告诉朱彝焰,下次再派人来玩嘴皮,最好找个能扛得住我一枪的。」
枪口抬起,焰光汇聚。
「李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