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诚的指缝之中传出微弱,却依旧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声音。
「是啊,天地君亲师,你于我们而言可谓是占尽了这五个字,可那又如何?难道我们就该为你献出一切?」
「背叛龙虎山,你只配一无所有。」
「是吗?」
张崇诚语气轻蔑:「张希极,我已经学会了你合道的技术法门,你于我而言,也没有什麽价值了。既然你这麽想要龙虎山,想要当张天师,给你,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张崇诚脸上露出快意无比的笑容:「我只要这条命。」
「恭喜师弟,重获自由。」
「恭喜师弟,重获自由。」
恍惚间,张崇诚分明看见张崇炼和张崇源分站左右,向他拱手恭贺。
「两位师兄,安心往生去吧,我们赢了。」
象徵权限的法器彻底被炼化,消散在张崇诚的掌心之中。
他将目光看向神荼:「走吧,我现在就带你进龙虎洞天!」
「。」
神荼不为所动,脸色阴沉难看,盯着张崇诚的身后。
「嗯?」
张崇诚回头看去,只见一道身穿奇装异服的身影斜靠在殿门旁。
「不是邹爷我说,这世道也真是奇怪。你们这些出身显贵的大人物,一个个怎麽都活的不自由。我这种无人问津的小人物,肚肠里却盛满了世态炎凉,满满当当全是别人不屑一顾的白眼。」
邹四九咂摸着嘴唇,啧啧道:「你也算是得道高人了,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为什麽?」
对于邹四九的出现,张崇诚虽然感到惊讶,却丝毫不觉得紧张。
因为他此刻已经合道了丙字仙班席位,在黄粱之中,就算是邹四九这样的梦主也无法留下他。
「神荼,既然是你们东皇宫自己败露了行踪,那就怪不得贫道食言了。」
张崇诚转身面向邹四九,轻声笑道:「至于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些蝼蚁般的小人物,又何须在乎他们的感受?」
「诸位,此间事了,贫道就先行告辞了。」
在邹四九意味深长的注视下,张崇诚施施然打了个稽,接着便在原地掐动法诀。
可不管张崇诚如何调动已经跟自己合为一体的天仙席位,都无法离开这座洞天。
不止如此,他更是骇然现,自己仿佛被焊死在了席位之上,在无人阻挡的前提下,都不能断开和黄粱的连结。
这种感觉竟像是沦为了一头黄粱鬼,这里分明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怎麽可能?不会,绝对不会这样」
屡次尝试无果之后,张崇诚的情绪开始剧烈起伏,竟如一个普通凡人般抬手拍打全身,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找出问题出自哪里。
突然。
张崇诚一把扯开自己道袍的前襟,只见那消失的宝珠法器此刻竟种在他的胸膛之上,分明的筋肉不断蠕动,吸取着他的意识,榨取的都是他的灵魂。
「东皇宫这群人能为了讨好黄粱,选择跟张希极这样的道二撕破脸,难道还能让你一个道三就这样把东西拿走了?张希极能合,是因为他先是道二,而不是靠这个成为道二。你们师兄弟三人卧薪藏胆偷摸研究了这麽多年,难道这都弄不明白?」
邹四九可怜的目光看着用手指不断抠挖着胸口血肉,逐渐陷入癫狂的张崇诚。
「而且只有人在临死之前,才会有那麽多莫名其妙的幻觉以及那麽多想要一吐为快的话啊。」
张崇诚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依旧奋力撕扯着种在胸膛上的法器宝珠,似乎那就是囚禁自己的牢笼所在,只要将其撕破摧毁就能获得自由。
可在邹四九的眼中,那里分明就是空空如也,除了翻卷的伤口和斑斑血迹之外,什麽都没有。
即便合道可能也无法让他逃出生天,但这个可怜人却从头到尾连这种可能都没有拥有过,他只是陷入了别人构筑的又一个梦境之中罢了。
「邹四九,这件事跟你无关,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神荼目光阴冷,眉眼间妩媚不再,只剩一片肃杀。
「李钧现在正在跟张希极交手,这个时候我们拿走他的权限,对你们也有好处。」
「你也知道是老李在拖着张希极啊?」
邹四九笑道:「按道理来说,这次我们出的力可比你们要多,这些权限怎麽遭也有我们一份。你们要是想吃独食,是不是太不地道了点?」
神荼沉声道:「你也是阴阳序,应该明白权限的本质是什麽。这是外序之人妄图桎梏和操控黄粱的工具,归还黄粱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也是我们阴阳序肩上的使命和责任!」
「别介,这种劳什子的大道理就别讲了,老子听不懂。」
邹四九冷哼一声:「再说了,就算真要归还黄粱,那也是谁还谁领赏,你以为我不知道?」
铮!
神荼手中那柄由梦主规则具现而成的桃都剑震颤长吟,寒意激荡满殿。
邹四九双手环抱胸前,丝之中有火红渐渐晕染。
就在碰撞一触即之际,神荼紧绷的面皮上却突然散去冷意,露出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