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地啦?”见赵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邢三问道:“小子,你那么瞅我干啥呀?”
“三大爷。”赵军反问:“你刚才说的那个秦大江……你那回捅那个秦老三是他儿子吧?”
“啊!”邢三点头,并用一种你明知故问地口气说道:“你们不都一个屯子的么?”
赵军一怔,停顿了大概两秒钟,才问邢三说:“三大爷,你上回捅他儿子一刀,那他还搭理你呢?”
“啊!”邢三再次点头,道:“那不都过去了吗?”
赵军:“……”
你老给人家捅了,你是过去了,人家能不能过去?
见赵军不说话,邢三笑道:“他过后没来找我,那就是过去了呗。那他要不服,他们家可以找我来呀。”
“嗯。”赵军微微撇嘴,道:“你老说的对。”
说完,赵军从架子上给邢三拿了碗,然后拧开酒桶,并往碗里倒了一两多的酒。
那大油饼随着赵军走一道,到这儿已经凉透了。但熊油烙的饼不冻不硬,放在炉盖上两面一翻一热,邢三撕下一块就往嘴里塞。
“三大爷,我把这菜放炉子上给你热热呀?”赵军打开一个饭盒,这里面装的是蒜薹炒肉。
“这不蒜薹吗?”老头子惊讶地看着赵军,问道:“这大冬天,哪儿整的?”
“昨天我们进城买的。”赵军把饭盒放在炉盖上,道:“早晨我妈炒的,你卷饼里吃,好吃。”
大油饼卷再软和也不如单饼、煎饼,它卷不进去多少菜。但这玩意一卷炒菜,老香了。
邢三双手攥着卷饼往嘴里塞的时候,李宝玉过来了。
李宝玉进屋跟邢三打声招呼,然后对赵军说:“哥哥,咱解忠大哥上山了。”
“嗯?”赵军闻言一怔,道:“他上山干啥去了?”
“说是有个地方爬犁跑坡。”李宝玉道:“他得过去看看呐。”
这是把头的责任之一,解忠责无旁贷。
“那你干啥去了?”赵军随意问道:“去这么半天呢?”
“他们后边归楞的,有个叫徐忠厚的。”李宝玉道:“是我爸的徒弟,我跟他唠两句嗑。”
“啊,啊!”赵军知道这个人,道:“永福的是不是?”
“他爷徐大肚子。”吃饼的邢三忽然接了一句。
“三大爷,你认识他呀?”赵军问,邢三道:“那年我们一堆儿给你姥家扛大包嘛。”
这话说的,让赵军想起了“给地主家扛活”的台词。
三人闲唠一会儿嗑,等邢三把饼吃完了,老头子拿过一块抹布抹了抹手,然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即抬手往外一挥,道:“走,咱走。”
“三大爷,咱上哪儿去?”这话是李宝玉问的。
“上那个……”邢三迟疑一下,道:“你们管那叫39林班呐?朝阳面有个窝棱圈(quan)子,他就搁那儿压的窝棚。”
“谁压的?”最先赵军和邢三说话的时候,李宝玉不在。
“秦大江。”赵军在一旁对李宝玉说:“就秦强他爹。”
“啊?”李宝玉满脸诧异地看向邢三,道:“三大爷,你不给那秦老三捅了吗?”
“哎呀!”邢三将他那把刀往身后一别,道:“过去的事儿,就那么地了。”
李宝玉闻言看向赵军,赵军摇头一笑并没说什么。
而这时,邢三却对赵军说:“小子,你今天到那儿,就能给他手里的皮张拿走。”
“啊?”赵军一愣,双手一捂自己棉猴两边口袋,道:“三大爷,我今天没带钱呐。”
“没带钱不要紧。”邢三说:“你把皮张拿走,完了该多少钱,你打人给他老儿子送过去就行。”
说完了见赵军没反应,邢三又道:“他说他信的着你完了我俩都商量好了。这不就省着他在下山了吗?那老头子也七十了,下一回山也折腾啊。”
“可不咋地。”赵军应了一声,然后三人出了窝棚。还是李宝玉骑车,赵军让邢三坐中间,他坐在车尾。
然后由邢三指路,李宝玉沿行车道而行,直奔秦大江压窝棚的39林班。
四十多分钟后,摩托车在运柴道上拐弯,行驶在一条由人反复行走而踩出来的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