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春晖怔怔地看着画面,心道:“我叫春晖,她闺女叫春,儿子叫军……”
……
木刻楞房间里,热炕头上,一张炕桌围坐着赵军、王强、解臣和陈良友。
桌上摆着四道菜,炸花生米、炸虾片、酸菜炒土豆丝,赵有财打的熊鬼子,让三工段这个冬天都不缺油水。
最后一道菜,是飞龙熬羊肚菌。
这是道汤菜,由于飞龙肉鲜、羊肚菌鲜、汤也鲜,所以又被叫做三鲜汤。
王强、解臣和陈良友喝着小烧酒,赵军滋溜滋溜地喝着汤。
王强和陈良友从小就认识,两个人喝上酒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王强说起今天赵军因为氓流子训那些护林员的事,陈良友对赵军的做法表示认同。
然后两个人由西山屯那些氓流子,聊到了曾经的老青年点儿,聊起了当年下乡的那些知识青年。
“哎!”陈良友扒拉了王强一下,笑道:“我记着那前儿有个小子,我二哥天天收拾他,可特么有意思了。”
说着,陈良友用筷子敲着碗边,笑道:“那时候吃伙食饭,高粱米饭大豆腐。我二哥给他打菜,那勺子一擓,上尖一勺大豆腐。哎?一抖搂勺子,没一半儿。”
“呵呵……”王强、解臣跟着乐。
陈良友没有埋汰赵有财的意思,但赵军替自己爹找补,道:“这事儿我听说过,那人挺能装的,他笑话咱们,说咱林区人没文化。说咱们说的大熊霸,应该是熊罴,完了咱不认识那个字,就给叫成熊霸了。”
“哪有啊?”陈良友笑着一摆手,对赵军说:“你是孩子,过去的事你不知道。我二哥为啥收拾他?他特么总掂心往我二嫂身边凑乎。”
“啊?”赵军闻言大吃一惊,一旁的王强眉头说道:“嗯呐,他可膈应人了,我姐掐半拉眼珠看不上他。”
“那后来呢?”解臣好奇地问,陈良友笑道:“后来?我二哥是厨子,那还能好得了他吗?他两年半没吃过饱饭呐。”
“哈哈哈……”大伙哈哈直乐。
笑声落下,王强举杯邀解臣、陈良友喝酒。抿了一口酒后,王强夹了一粒花生米丢在嘴里,一边嚼,一边道:“那年我就说我揍他去,我老娘说啥不让。”
“那前儿你才多大呀。”陈良友笑道:“你还揍人家?”
“那我也揍他!”王强也是酒劲儿上来了,嘀咕道:“我特么一棒子就给他撂那儿。”
“呵呵……”解臣呵呵一笑,对赵军说:“军哥,要不咱老舅叫王强呢,就是要强啊。”
“哈哈……”
大伙哈哈一笑,然后陈良友笑着说道:“要说起名啊,那还得我二哥。人家养狗都养一码色儿的,完了大什么、二什么、三什么往下排。
后来他整一窝狗,不是一码色儿,我说这你咋整啊?人家老先生可倒好,叫大傻、二傻、三傻……”
“哈哈哈……”
四人又笑,解臣插话又问赵军:“军哥,你这名咋起的呢?”
“那我哪知道?”赵军开玩笑道:“我们四个,应该叫赵大、赵二、赵三、赵四儿啊。”
“哈哈……”王强笑着一指赵军,道:“我姐怀你姐那前儿,我姐夫就说啦。要是春天生的就叫赵春,夏天生的就叫赵夏,秋天叫赵秋,冬天叫赵冬。
完了可倒好,没成想你和你姐都是春天前儿生的。你奶就说呀,这都有一个赵春,那我大孙子咋整啊?”
说到此处,王强看向赵军问道:“你猜你爸咋说的?”
“咋说的?”赵军也好奇。
而他话音落下,就听王强道:“你爸说那都有一个赵春了,这个就叫赵春春。”
“哈哈哈……”众人笑的前仰后合,解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仍追问王强道:“老舅,那我军哥咋没叫赵春春呢?”
“他家老太太不让。”王强笑道:“完了赶上宣传队来,号召入伍保家卫国,就管他叫的赵军。”
“是,是。”陈良友附和道:“是那么回事儿,前年我哥俩喝酒,我二哥还叨咕呢。说我二嫂生二丫头那天,正好过去一场大雨,完了出彩虹,二丫头就叫的赵虹。
三丫头呢,是我二哥在单位听广播,广播里说老毛子那边的书啊,有什么炼钢铁,还有一个叫什么安娜卡泥里了。
我二哥听李大勇说的,那个安娜是个小姑娘,长挺好看的,完了三丫头就叫的赵娜。”
陈良友说的这番话,前半段说赵虹名字的由来,大伙都听懂了。可赵娜名字的由来,赵军三人听得是一头雾水。
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是李家父子在这儿,肯定会纠正陈良友,告诉他那叫《安娜·卡列尼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