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血红色的晚霞从大漠戈壁间消逝,寒风呼啸,黑水营中将士各自围拢,点火取暖,大家心中却是一日比一日沉重。
自从嘉峪关出,横跨万里,穿越河西走廊、草原、戈壁、沙漠,转战天山以南,昆仑之侧,大家已然离乡良久,短的半年,长的岁余。
刚开始跟着王愬、岳镇邦纵横异域,心潮澎湃,胸中尽是建功立业的热情,自然上下一心。
可随着惨烈的黑水营之战后,大家只得困守黑水营,虽然这从战略上,已经是了不起的胜利,他们已经额完成了事前张煌言所寄予的期望,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是莫大功勋。
但只对于他们这支孤军而言,却是濒临绝境了
原本出时,从御前马营、边军、经略司抽调的三千精锐,在连连奔袭鏖战后,折损数百,其中牺牲四百余,还有三百多轻重伤员正在营中。
这样一来,营中可用之兵,就只剩下两千两百人。
说实话,这样的伤亡比例其实相当沉重,如果换在一般部队上,已经是越崩溃边缘。
幸而三千人都是精锐,在十一年前就开始的军队知识化和政治化建设背景下,这个时候,明军中的“精锐”二字,就意味着经受过政治纪律灌输和初步的文化教育。
且基层军官均来自于军校科班,不乏勋贵子弟,利益休关
在此基础之上,他们更能咬牙于如此高的伤亡率和艰苦环境下维持士气。
营中大帐,此时正是晚餐开饭,按照朱由榔在尧山就以身作则,军中将佐虽然吃的会比普通士卒好些,却是不能开小灶的。
故而,王愬和岳镇邦,在一众下属面前,端起手中大碗带着少许马肉的稀粥,一饮而尽,心中却是更加沉重。
“今天宰了几匹?”
王愬抹了抹嘴,淡然问道
负责后勤的军中长史回应
“两匹伤马,还有一头剩下的骆驼,杂了点米麦熬的。”
岳镇邦皱眉
“这样下去不行啊,营中还有伤员,两三千号丁壮,每日消耗个百来石米麦也是寻常。咱们千里奔袭,本就没有携带辎重,路上战马消耗也是良多,眼下营中堪用马匹不过两千五,再杀马取食,恐怕。。。。。。”
众人也是各自沉思商议起来,分管后勤的长史道
“前两日有士卒挖掘壕沟时,意外现了一处窖藏,得粮麦数石,后来我专门询问了几个叶尔羌本地向导,只道是本地民众多有挖掘地窖藏匿粮食的习俗,这黑河畔乃是春夏时北面诸部落游牧之地,故而多有地窖,或可在营中和周边搜集一二。”
王愬点头,这算是个解燃眉之急的办法,但还是叹了口气,这些地窖本就是零星几个,而且都是老百姓藏着应急的,没多少粮食,恐怕都不够全军吃两天,杯水车薪罢了。
岳镇邦稍稍迟疑,继续道
“要不然,咱们派人出去抢粮?”
王愬闻言摇头
“这几日准逆只是一味围堵,也不主动出击来攻,看得出来,就是打算坚壁清野和我们耗,如若猜得不错,恐怕阿拉布坦就等着咱们出城结营,去抢粮呢,人家怕是天罗地网的等着。”
“弹药都快见底了,咱们将士火力大减,只能靠兵刃拼杀,就算赢了,伤亡也太大,不划算。”
众人亦是沉吟无言
倒是岳镇邦道
“可以此看,准逆的主力兵马怕是都已经北调,之所以不敢主动进攻,大概是僧格已然不在此处。”
“只是我们也不知道阿拉布坦手里还有僧格留下的多少人。”
王愬微微眯眼,嘴中缓缓下了判断
“我猜度,不会过两万!”
“只是,还要确认一下,也罢,顺便也把军粮问题解决了。。。。。。”
长史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