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能怎么办?”男人惨然一笑,“我总不能真的看着我爱的女人和我的孩子死在我面前。”
“我去。”村长转过身去,慢慢向外走,“你仇人太多了,出去哪怕找到丹药,也不可能活着带回来,更何况你实力这些年一直固步不前。我已经离开很久了,想必世人已经把我忘了……我出去,还有活着的希望。”
“可……”男人欲言又止。
“别说了,我们做了三十年的邻居,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对你伸出援助之手,更何况小石头也是我们的孩子,更是唯一的孩子。”村长每向前走一步,王祥就感觉他佝偻的腰挺直了几分,恐怖的气势逐渐蔓延,这哪里是个慈祥的村长,分明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还有,我是村长。”强词夺理的话,在他嘴里却显得理所当然。
“神族有颗冰清丹,是为了延续将死之人的性命,其丹力能勉强让生命之火燃烧而不至熄灭。只要小石头还活着,就有希望活下去。”村长止步,回头看着王祥。
这是王祥第一次看到村长这副样子,表面看他只是挺直了佝偻的腰,但那眼瞳中燃烧般的金色刺得王祥无法睁眼,那迫人的气势让王祥一时有些呼吸苦难,这时他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和村长之间实力差距有多大。
“据我所知,神族之中拥有冰清丹的强者不会过一手之数,”村长叹了口气,“南淮王那里尚有一颗,我卖个老脸,兴许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南淮王会把丹药给我。”
“南怀王,难道是嘉儿的……”
村长点头。
“我带着小石头一起出去,以我的实力,可保你儿子平安,你就放心等着好消息吧。”村长说完,干枯的双手举过头顶,一缕柔和的神力包裹了消瘦的小石头,转眼间,两人从村庄消失了。
王祥回到屋子,却看见爱人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不由得苦笑起来。
这个老头,明显走之前给嘉儿输送了神力,破了自己的魔气,临走时还给自己留了个大麻烦……
清晨的破启城最为繁华和热闹,街道上百姓来来往往,尽显世俗的风采。吆喝声,要价还价声,马蹄声交织成破启城早上的乐章,百姓每每听到都会为之一振,那是象征着更美好的未来的新的一天开始了。
市井深处,有一座宏大的院落,青砖红瓦,溪水潺潺,亭台错落,称得上破启城中气阔之最!然而如此阔绰的院落,却鲜有人声,偶尔能听见悦耳的鸟鸣。这家的主人深居简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且听说,这个院落已经存在近千年,因为其华贵,不少蟊贼动了坏心思,但进去的却从来没出来过,如泥牛入河,石沉大海。
要是有活了百年的老古董尚在,定能认得此处院落门口牌匾上,是已经灭国足足两百年的启国的文字——南淮王府!
而今天,在淮南王府的大殿上,来了两位“不之客”。
两人出现似乎带来一阵微风。大殿无灯,唯有一束火把孤零零燃烧了,和空旷幽暗的大殿相比,火把的光明反而加重了这里的死气。
大殿的最上端,一座破旧的王座矗立在那里,借着火把微弱的光勉强能看出王座昔日的华贵,白玉松碎,如同暮年的老人,只要风再大一点,这白玉的王座就会顷刻之间华为齑粉。王座上坐着一个人,或者说躺着一个人,他好像没有力量支撑自己站起来,但是却要竭力维持自己强大的形象。他的脸隐藏在阴影处,眼瞳中勉强能闪出金黄,但更多的是迟暮的浑浊。
“李知恩,拜见大启南淮王。”
王座那迟暮老人猛地睁开眼睛,眼睛的浑浊尽散,他似乎恢复了力量。曾是南淮王的老人盯着抱拳鞠躬的座下之人,眼神中开始有一丝疑惑,随后便释然了。
“启国早已不复存在,我这个南淮王,也名副其实。”老人摆摆手,“这里没有南淮王,只有一个快死的老人。”
座下之人并没有答话,仍是恭敬地鞠躬,姿态放得极低。
“如此卑躬屈膝,还对得起你军神二字吗!”老人一拍王座扶手,白玉簌簌作响,整个王座仿佛随时坍塌,摇摇欲坠,如同狂风中的小树,却始终没有塌倒。
“军神已死,我只是李知恩。”
“无事不登三宝殿,身为混血种的你敢来破启城,想必是有重要的事。”南淮王叹了口气,目光稍稍远望,看见被神力包裹着的王磐,不禁眉头一皱。
“只是为了一个孩子?”
“只是为了一个孩子。”
“你走吧,”淮南王好像又变成了那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瘫坐在王座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对启国功高至伟,曾经的君臣之情,也仅能免你殿前一死,本王善心,再送你们二人出城。至于冰清丹,你李知恩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座下之人身形再低。
“王爷可知,这病人是谁的孩子?”
“是谁的孩子……”老人眼神一凝,他老了,但他不傻。“难道是嘉儿和那个孽种?”
“正是!”
“这不可能!”
“王爷,一切皆有可能。”座下之人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求王爷赐冰清丹!”
……
王磐仿佛做了个梦,梦里他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他隐约能看见自己身处一个极其幽暗的大房子里,房子里有三个光源,一个是墙上摇摇欲熄的火把,另外两个,好像是一双眼睛,眼睛的主人好像站在高处,眼中爆闪的金黄色光芒让王磐感觉有一丝陌生的熟悉。
他好像看见一个人,跪了下去,四肢触地,就连头颅也紧贴地面,那样子不像臣服,更像是哀求……
短暂的清醒后则是又一次的昏迷,但王磐在最后,隐约看清了跪地人的侧脸。
“村长……村长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