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钊终于迈开步子开始走了,却又回头,望着夜幕下,被五彩灯光照耀着的梅利楼,说:“我好想亲眼看看她跳舞的样子,我想那一定很美。”
于峥嵘已经急的快冒汗了,却也说:“尊母是位值得纪念的伟大女性。”
鬼头荣还在打电话,大哥大嘟嘟作响。
聂钊就仿佛听不见似的,又说:“但我小时候也听许多人议论,说她太过要强。”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大警长,两个儿子那么优秀,太太又那么温柔体贴,甚至于,在将来,香江回归后,他计划要做香江的一号警长,总警司,以于峥嵘此刻的焦急和怒火,恨不能掏枪直接毙了聂钊。
但他不能,他只有耐着性子说:“要强并非缺点,而是优点。”
聂钊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我很怀念我的母亲。”
他终于开始走了,又说:“于sir忙的话就不送了,早点回家。”
其实还是鬼头荣在拨电话,但于峥嵘已经顾不得虚礼了,正好也到电梯口了,他说:“怕是太太有急事,一直在打电话,我就不送了,回个电话。”
他转身就走,行色匆匆,搞的廖专员和顾督察长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梁利生大大咧咧,粗着嗓门问聂钊:“于sir怎么了,瞧神色,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时电梯门开了,聂钊请两位长官先进,又等陈柔和梁利生都进去了,这才上电梯,侧看妻子,一笑说:“据说是太太喊他回家吃饭,大概他跟我一样,也是个比较重视家庭的人吧,不想让太太久等。”
梁利生猛的回头看聂钊,见他一脸坦然,顿时抖肩笑了一下。
廖专员和顾督察长虽说没有接茬,但也直觉于峥嵘今晚的表现很不对劲。
不过作为执法者,他们不会贸然去猜疑任何一个人,而作为警方的监督者,面对任何一个警员,他们也只有一个标准:拿证据说话。
所以电梯转眼就到一楼了,两位长官送走聂钊,也就该下班回家了。
就在送聂钊出门时,他们又现了一件有点怪的事,那就是,聂钊来的时候乘坐的是一辆劳斯莱斯轿车,但他临离别的时候又换成宾利车了。
那劳斯莱斯轿车呢,去哪里了,又被谁开走了?
且不说这两位长官心中有疑问,此刻,就在三楼的阳台上,于峥嵘一手摁着腰间的手枪,一手正在接鬼头荣的电话,目光也紧紧盯着楼下的宾利车。
他声音沙哑:“荣老板,我想你是认错人了”
再说:“不,我确信你认错人了!”
聂钊回香江不久,又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虽说也登过几回报纸,但都不是特别清晰明确的正面照,而要想杀一个人,是必须把人认的非常准的。
于峥嵘今天把鬼头荣喊到现场,也只是让对方认一下人,认得准聂钊。
在看到楼下,聂钊的座驾换成宾利的那一刻,他都忍不住要骂鬼头荣蠢了。
他以为鬼头荣笨到盯车不盯人的程度,这是在胡搞。
但鬼头荣也很纳闷,因为劳斯莱斯车的玻璃擦的很干净,而且聂钊穿的衣服,其人的姿态,甚至眼眶下的淤青都跟刚才下车时的聂钊一模一样。
所以他说:“于sir,我很确信我看到的就是聂钊,要不这样,我先不杀他,我捉了他来给你看,咱们一起验明正身。”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刻于峥嵘在经历的,是今天他将要经历的第二桩意外。
直到此刻,精明如他,却还是没搞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是怎么回事。
他正想跟鬼头荣说先不要杀人,先撤,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大哥大里有种沙哑的,带着静电的滋滋声,他的对讲机也在响,于峥嵘头皮一麻,旋即去抓腰间的对讲机,又从上面取下一枚别针,然后他惊讶的现,自己的对讲机刚才处于开频状态,也就是说,这楼上,他所有的手下只要带对讲机,就很可能听到了他的讲话。
但是,他的对讲机是什么时候被打开的?
用别针固定对讲机,让它长时间处于开频状态又是谁的手脚?
它原始到让于峥嵘觉得可笑,但又高明到让他后心寒。
愣了片刻后他终于想起来了,是陈柔,只有她靠近过他,能时间做手脚。
于峥嵘举起那枚别针来,这是他今天所经历的第三重意外。
在香江警署,他的地盘上,他作为实权警长,竟然被一个女人用原始到堪称笨拙的手段给摆了一道!
而那个女人,直到此刻之前,他都没认为她于自己会是个敌人。
将别针丢到地上,默默挂断电话再低头,于峥嵘眼睁睁看着宾利车悄然离开,后背的冷汗将他的衬衣和外套全部浸湿,额头上的汗一滴又一滴,砸在地板上。
……
而在楼下,宾利车上,坐在副驾驶的宋援朝提起一把ak47,深吸一口气再回头看一眼陈柔,给了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鱼饵已经放出去了,现在,他们要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