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谢畔刚回府下马车,一蓬头垢面的男子从家仆手中挣脱,扑向谢畔,抱着他的大腿哭喊着“哥,你可得救救我啊!”
家仆手忙脚乱将男子扒拉开。
“你怎又来了?”谢畔不意外男子的举动,很显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哥,咱虽分了家,可好歹也是你兄弟啊。”说着就对身边挟制自己的家仆破口大骂,“这些个没眼力的,竟阻我寻你。”
谢畔冷漠瞥眼“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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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则之女因天花时疫夭折,谢家三房再无所出,此时谢畔的身世被曝光。谢则请求宗族允许谢畔入三房,三房夫人知此事之后,郁郁而终。
谢畔关于自己的身世早已察觉,且得知真相,出于对谢繁的敬重和对谢昭的愧疚,亦对此事明确拒绝。
后因谢昭无意于谢家家主之位,继而谢繁决定培养谢畔。
在谢畔拒承三房血脉后,谢则不久便再娶继妻,两年后生下一子谢季,同辈行十。谢季在光天化日下“求救”谢畔,倒并不是行了作奸犯科之事,细说起来也仅仅只是家事。
起因是一条家规。
在谢繁继任家主之后,设立了一条家规谢氏男子年至不惑仍无嫡子,方可纳妾。若有违者,其名下财产减半没入谢氏中馈,若非得原配妻同意,私生子女及其生母终生不得入谢氏族谱。
再犯者,再没其名下财产过半,三犯者,分家而逐。
即便是寻常家庭,若是财力允许,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是谢氏这般的官宦世家,这可以说是一条很奇葩又鸡肋的家规。
谢家的老辈自然是不能理解,亦不同意。
只谢繁做出承诺,若谢家各房能培养出优秀的人才,谢家亦不吝啬给出丰厚的奖励。小到族学评级得金银奖励(无论公子女郎),大到科举后扶持疏通,谢氏女郎的婚嫁自主或自立门户。身为大历新晋的权臣,这些都不在话下。
相比较利益,谢家老辈便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然而此家规设立之处,自然会有人心存侥幸,直到谢繁的雷霆手段和说一不二。
而在谢畔继任期间,犯此规者,属谢季尤为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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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谢畔换下官服,谢季也在下人的服侍下整理了仪容。见谢畔出现,连忙上前讨好求饶“三哥。”
谢畔不作理会,撩袍上座,谢季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冷漠,接过下人端上来的茶盏,亲自奉茶。
“说吧,今日是何事?”
谢季见他不接茶,尴尬一笑,将茶盏放置侧案。
“许久不见三哥,还不允许弟弟见见您不成?”
“我很忙。”谢畔转动着扳指,“给你一盏茶的时间。”
“知道知道。”谢季有些不好意思的搓着双手,“弟弟听说前些个日子,五哥任职了户部侍郎。”
谢氏五郎,谢延,乃庶出四房,庶出的庶出。谢延出身低,虽天资有限但勤奋刻苦,两次科举后取得了不错的名次,先外任后调回,入户部基层。十年间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如今取得户部侍郎名副其实。
生怕谢畔误会自己的意思,连忙摆手道“我知道五哥是正经的科举出身,我自认不及他,再说我对做官也不感兴趣。”
“说重点。”谢畔没工夫听他扯东扯西,早在更衣室,管家就说明了谢季的情况,说是三房又多了个奶娃娃。
谢季初犯,三房谢则还未分家,谢繁不说二话直接将三房名下的一半财产没入。介于大房和三房之间的龃龉,没人敢帮三房出头,谢则亦不敢反抗。
有道是,父债子偿,在谢季身上就是子债父偿。就谢季这么一夜一夜的风流,再多的家财都经不住,在谢则帮着擦了一次又一次的屁股后,实在是忍无可忍,直接将谢季逐出了家门。
这才有了大门前抱大腿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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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把我从家里赶出来了,我现在身无分文。”
见谢畔面无表情,语气也温温和和的,谢季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处境。
“明日去米铺做杂工。”
“好嘞,多谢三。。。。。。米铺杂工!”谢季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三哥,我堂堂谢家十爷,怎么可以去一间小小的米铺做杂工?”他有些不满这样的安排。
“哦,那你想做什么?”
“听说咱家生意最好的是酒楼,怎么也该是掌柜。”他可听说酒楼掌柜除却每月的工薪,而且年底还有奖金和提成,比当官的奉银都多得多。
谢畔勾起嘴角,好笑地看着大言不惭的谢季“我记得,你在族学算术的评级是丁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