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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册立正宫燕王妃封后(第1页)

徐钦当即朝姑母叩恩谢,起身又向高炽拱揖道“臣弟能得太子哥提携,真乃莫大荣耀。”

这一次,妙弋未再当场指正侄儿故意为之的口误,她骤然觉,看似既定的事实,若再推诿搪塞,反倒引人多做猜想。

高炽也看出母妃的妥协,在返回宫禁的途中,他驭马紧随车驾,隔了车帷对内试探地问道“母妃,礼部册立皇后的制文已下,父皇命司天监择定了吉日,诸司皆准备就绪,您看……”

透过车窗帘幔,依稀可见妙弋侧颜,她意有所指地问道“你们兄弟三个出宫寻我,就是为了这个?”

高炽赧然道“孩儿知道不该催逼母妃,只是时移势迁,新朝初立岂可中宫久虚?为免遭人诟病,孩儿斗胆请母妃顺应天命,及早入主中宫。”

妙弋转看着高炽,道“这些话是你父王教你说的吧。”她轻叹出声,道“究竟是世事无常,还是皆有定数?我与你舅父只怕再无修睦的可能……炽儿,回宫后向你父皇复命,就说母妃愿奉圣谕,受中宫印玺。”

高炽面露喜色,在他近旁策马同行的弟弟们亦是欣喜不已。

黎明破晓,朝日生辉。禁城迎来了大明立国以来的第三位皇后。永乐帝以前所未有的规格排场,无比尊崇的礼遇,倾心尽力为他挚爱的妻子举行了册封大典。

粉饰一新的奉天殿,宫阶下各亲王使节,文武百官肃立,直排至宫门外。銮仪卫官赞于丹墀鸣响鞭三次,紧接着,乐部奏起盛世乐章。承制官得永乐帝授意,当众宣读立后制命,陈设皇后册宝的香案上,金册、金宝在日光映射下熠熠有光。册封使俯伏于地,拜领册宝印玺,小心翼翼捧起,跟从仪仗队伍由中门出,前往中宫交接印绶。

冠戴珠翠面花九龙四凤后冠,衣着深青色织十二行五彩翚翟纹,饰织金五彩云龙纹翟衣的妙弋在内使监与中宫女官们的簇拥下面南而立,册封使循例宣读诏书、册文,接着高亢嘹亮地道“臣秉承制命,授予燕王妃皇后册书及宝玺。”

妙弋上前双手接过,口内称“徐氏妙弋领受陛下册宝,承继大明永乐皇后位。”

言罢随引礼官走向内殿香案,将册宝转交内使监,内使监恭恭敬敬接了,转呈在案上,妙弋再行六肃三跪三拜礼。繁缛礼节过后,在銮仪卫护从下,新皇后行出中宫,至奉天殿拜谢圣恩。

权力之巅,万人之上,朱棣心潮起伏,等待着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女人与他在巅峰相见。回向来,那个及笄年华,万中无一的姑娘,坚定不移地与他携手相随,风雨同路。从应天到北平,不论是岁月静好之时,还是兵荒马乱年月,二人始终如初的爱恋与至死不渝的誓言从不曾改变。

皇后麾盖映来眼底,朱棣已能望见她华丽后服的裙摆拖曳在汉白玉步道,他立在殿阶之上,注视着他美绝京华的皇后,一步步离他越来越近,仪态万方地谢恩,拜祭天地,二人四目相对,眼中俱是浓浓相惜相慕情意。

在这万众瞩目的大明帝国中心,永乐帝和他心爱的皇后两手相牵,比肩而立,接受万千臣民朝拜庆贺,自此后,凤侣鸾俦,和鸣齐飞,共赏千里江山如画。

熏风穿过朱红雕窗,越过琉璃瓦檐,温柔吹拂在一同步出寝宫殿廊的帝后身上。朱棣停步,侧身细心为妙弋紧了紧肩上的红罗帔子,一只手轻柔流连在她白皙优美的颈肩线。

妙弋垂眸浅笑,轻声道“有的时候,我真怀念从前在北平王府的日子,不像现在,四郎才歇了半个时辰,又要去乾清宫理政,长此以往,你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朱棣点头而笑,似是深有感触,他牵着妙弋的手慢慢朝前走着,道“当政这么些日子,总觉每日有忙不完的政事,见不完的臣工还有批不完的奏章。我已打算设立内阁,从百官中选出几位高才干练之臣参预机务,如此,我也能偷闲带你回一趟幽篁山庄。”

妙弋抿嘴笑个不住,道“在我看来,四郎废寝忘食,披星戴月,分明是个勤政的君主,组建内阁怎就成了为偷闲而特设的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止了笑容,又道“要我说,倒不急着出宫游憩,四郎也该常去看看红霜,自入宫起,她便一直病着,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

朱棣沉思默然,片刻才道“她得的是心病,只怕见了我,反而更添怨愤,对病情无益。”

出了宫门,他才松开妙弋的手,一步一回头地乘上御辇,行出长长的甬道。妙弋心中挂记红霜,想着妆梳后去她宫中坐坐,转回身却唯独不见盈月的身影,骤然忆起似有好几个时辰都未曾见到她,便叫随行婢女前去探看。

不多时,盈月双眼红肿,低垂着头回到妙弋身边,接过正为她簪钗的侍婢手中的玉梳,不声不响为她梳栉。妙弋从铜鉴中看出她老大不对劲儿,抬手从她手上拿过玉梳,关切地道“你去哪儿了,何故哭成这样?”

这一问不打紧,盈月似被触痛了伤心事,眼泪又啪嗒啪嗒掉落下来。妙弋摒退房中侍婢,拉她坐下,细问起原由,她拭着泪,断断续续将居放在配合燕军强入皇城当夜便不幸遇难的事说了出来。

妙弋既震惊又痛惜,难怪她回到北平后再无居放消息,想来朱棣不曾在她主仆面前提起居放的死因,必是怕她们追念故人,伤心难过。妙弋抱着盈月,本想安慰她几句,却觉哽咽难言,她破例准许盈月出宫,亲到居放墓冢悼祭。

这日恰是居放‘五七’,盈月抵达时正遇着麻衣戴孝,在墓前祭扫的辛夷,二人心照不宣,随僧众一道做起法事。忽而平地刮起一阵怪风,墓碑前焚化纸钱的火苗几乎被吹灭,辛夷手忙脚乱地遮蔽着乱风,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你死得不明不白,定是想告诉我些什么……”

近旁帮手的盈月听了,觉出她话里有话,便问道“难道居放的死另有隐情?”

辛夷不置可否,苦笑一下,从袖中取出一枚染血的剑穗,递在盈月面前,道“我找到他的尸身时,从他手中现的,此物原是出自你手,现在物归原主。”

盈月一眼便认出这剑穗是当年她亲手织就,赠与居放的那枚,她两手颤抖着接过,道“辛夷,希望你明白,我与他自早年分道扬镳后,便再无纠葛,你可别误会了他。”

“不必过多解释,他是个重义气,念旧情的人,我欣赏他这些,又怎会介怀。”辛夷望着她间醒目的小朵白花,洒脱地道。

盈月稍稍宽了心,向她追问“居放究竟是怎么死的?以他的武功,那些禁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能否据实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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