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一等人听到双方人马安静了片刻,接着就听到一个重物被人丢在地上的声音。
章霖平又道:“我的左副门主这些天为了引这个奸细冒头,可费了不少功夫。不过虽然将这家伙挖出来了,却没想竟是块难啃的骨头,我们问他什么,他权当没听到;可他一旦开口,又尽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老夫无奈之下,就想既然他耳朵没用,我便将他耳朵削去;嘴巴够硬,我便将他牙齿敲了。”章霖平说得轻描淡写,看不到场中情况的杨晋一等人已经猜到了那人惨状,各自心中骇然。
章霖平嘴里啧啧道:“没了耳朵,没了牙齿,这家伙还是不肯说,那怎么办?”
“杀他奶奶的!”魔教人群中有人叫嚷着道。
“好,既然兄弟们话,那我便将他杀了。”
仓朗一声,宝刀出鞘,章霖平举刀劈向地上那个已经面目全非的男子。
正教这方,空明大师和张天赐同时雷霆出手。
空明右手并起剑指,向前一点,一道剑气自两指指尖飞出,倏得一下飞抵近前,将章霖平的大刀撞得倒飞回去;与此同时,张天赐仙剑向前一劈,一道剑气瞬间破空而出,深夜里,这道剑气璀璨夺目,剑芒所过之处,风啸雷鸣,却是云山门的至高剑招——风雷剑法。
章霖平大刀险险脱手,他表情大变,眼见剑气随后袭来,提气举刀,也是大力一挥,劈出一道暗红紫的刀气。霎那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他挥出的刀气的同时,在广场上弥漫开来,殿内几个年轻人只觉血腥气扑鼻而至,纷纷作呕欲吐。
半空中,一剑一刀两股真气猛然相撞,嘭得出一声巨响,双方人马耸动,好一会儿又才恢复了平静。
“阿弥陀佛。”
空明长诵一声佛号,他表情凝重,明白这等血腥气,所杀之人必定达到数百人之多,面露痛苦之色,道:“施主嗜杀成性,暴戾恣睢,罪孽深重。老衲奉劝施主早些收手,莫要一错再错。”
章霖平知道空明刚刚出手那一招并未使尽全力,否则自己的大刀还不知道要被对方打飞到哪里去,但他同时也笃定,今天这老和尚绝不敢对自己等人下杀手,一来慈悲为怀,二来自己这方挟持的正教弟子可不算少,当下道:“大师的教诲,在下记下了,只是在下短时间内不能从命,不过大师今日好言相劝,在下还是先行谢过。”当下拱手抱了一礼。他不再搭理空明,转头看向张天赐,轻笑一声,道:“我要杀门中的叛徒,空明大师大慈大悲,救人心切;可你张真人,是做贼心虚了,想救人麽?”
“这是云山门的地界,敢在我的地盘上杀人,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张天赐说得冷厉至极,听上去他平素也是个脾气火爆之人。
章霖平冷哼了一声,道:“今天谁敢碰我们这群人里的任何一位好汉,我保准教你正教付出惨痛的代价。你杀我一人,我们便杀你十人,姓章的今天敢来这里,没有做好万全的应对之策,可不敢领诸位朋友犯这个险。”
“你好大的口气。”
张天赐提着剑向前走出两步,气势迫人,魔教中有不少人在暗中吞了一口唾沫。
“师父!”
丘丰忽然远处疾奔而至,他神色凝重,在张天赐耳边说了好些话,后者越听神色越是凝重,到最后更是气得浑身抖,许久,他终是将长剑收起,沉声道:“姓章的,你们四大派今日合围我们云山门,却也不必为难山下来帮忙的正教朋友。”
魔教这方站在章霖平身旁的一个中年人道:“真人不必挂怀,诸位正教朋友所中之毒,一时半刻倒也要不了他们的性命,待我等平安下山,赵穆阳自然将解药双手奉上,确保诸位正教朋友性命无忧。”
这赵穆阳是毒宫的现任宫主。
四十年前的那场正邪大战,魔教四大派中,毒宫时任宫主五毒子被青衣门施颐斩于剑下;妖焰谷“鬼火老道”沈焱死在般若寺的净空和尚手下;香灵门金花婆婆被叶一城斩落在清翡江中,至今生死未卜;而血刀门的嗜血老妖则被张天赐逼得坠入枯骨崖,那一场大战,魔教四大派的领军人物折损殆尽,魔教也因此一蹶不振,反之,正教却迎来了近百年间最为安详的四十年。
群魔蛰伏了三十多年后,终是死灰复燃。现如今,毒宫由这位赵穆阳掌舵;血刀门是他章霖平担任了门主;香灵门被金花婆婆的大弟子殷媚娘执掌;除了鬼火老道的儿子沈逍林所掌权的妖焰谷平日里行事低调外,其余三派在最近三十年间名声大噪,尤其是这几年,魔教的声势愈加浩大,不断在江湖上招兵买马,让正教人怀疑他们有复辟中原的意图。
张天赐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将眼前的赵穆阳剁了,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毒宫的毒,常常害人于无形之中,一些强人尚不至于,但山下绝大多数的正教弟子实力并不算强,是以防不胜防,中了他毒宫的暗算。更让他恼火的是这群人从北面小径偷偷上山,沿途的弟子都被他们制服,自己门中必然还有他血刀门安插的奸细,不然他们绝没可能这么轻松就上山来。
他思绪急转,最终将目标放在了杨晋一身上,暗想:“吴善德说这小子是奸细,多半还有其他证据。”他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叶一城,“可是这杨晋一也是晚上才上的山,他怎会知道我们的详细布防?”他又觉得这不太可能,心中叹息一口,“问题多半出在艮峰和震峰两座次峰上,唉,五师弟和六师弟真是让人不省心,峰上出了叛徒竟浑然不觉,当真糊涂。再者,两人整日不顾正事,修为也落下了,竟这般容易就让人制住,还连累了聚义山的一众英雄朋友。”他痛心疾,对二人又气又恼,“眼下当务之急,得想办法将他们大家先解救出来才是。”
他神色凝重道:“诸位将我的两位师弟抓到哪里去了?”
“在下知道艮峰钱大川钱座爱好赌钱,特意吩咐我妖焰谷的堂主陪他赌钱作乐,张真人还请放心。”一个身材高挑,眼圈极重的枯瘦老者嘶哑道。
正教人觑眼望去,说话的这个人正是现任妖焰谷谷主秦逍林。
此人骄奢淫逸,极好女色,掳掠至其谷中的美女少妇传闻足有两百多位,较之三城教的梁霸天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此人过于沉湎女色,常年纵欲过度,时年不过五十岁上下,看上去却是老态龙钟,一副年迈无力的病弱老翁像。这人生平唯此一爱好,早已荒废事业,谷中大小事务多交给几位谷外堂主在打理,虽然名义上还是妖焰谷的谷主,但据外界传言,这妖焰谷谷主之位早已在双煞挑了他们三座堂口后,落在了青龙堂堂主岑啸天的头上。
章霖平笑道:“震峰罗座听说我门下复香主酒量极大,不甚服气,正在山下和我们的复香主比斗酒力,相信再过一会儿,真人便能见到他了。”
张天赐知道他们是在胡诌,但从二人话中听出,两位师弟倒是没有生命危险,当下又问道:“我那聚义山的一众朋友,你们又将他们扣在了哪里?”
章霖平道:“提起此事,在下倒要向真人赔罪了。”他对身后的儿子章昆道:“将几位好汉带上来。”章昆领命,当下示意手下人去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