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霸天昂起,四下张望,故作困惑之色,向身旁的同行的人问道:“什么?是什么东西出的声音?”
那人捏住鼻子,手掌在面前扇了扇,撇嘴道:“有人放屁,臭啊,真臭!”
“你说什么?”
同桌另外三人亦拍桌跳起,各自抄出法宝。
店内其他正教一方的人纷纷响应,齐刷刷或抽或取,将各自的武器拿在了手中,当中有使剑的,有用刀的,也有丹炉、托塔等一众道家法宝的,个个面色不善,与后来的梁霸天等人争锋相对,一时间,双方人马剑拔弩张。
这时候,二楼的角落里忽然有人开口道:“这小老儿也是奇怪得很,既然要请客,为何不将他们的一起请了?既然不请客,干麽偏偏给我们这些人付账?难道我们是付不起酒钱?”
另一人道:“非也,非也。”
“不请别人喝酒,却又要喝人家的酒,他小老儿是不是诚心找茬?”
这人声音听着并不算老,可开口一个“小老儿”,闭口又是一个“小老儿”,显然不将梁霸天看在眼里。
另一人又道:“依我看,小老儿带这么些乌鱼棒槌进来,多半就是要找茬。之前我看他们悄悄摸摸地守在外面不进来,现在却不知怎的,又都跑进来了。”
梁霸天听楼上有人不识好歹,不但不感激自己请客,还出言数落自己,心中大是恼怒,骂道:“两个混账不知天高地厚,叽叽喳喳在上面鬼叫,可敢露个乌龟头,教你爷爷看看你两位是我和哪个婊子生的杂碎?”换做以往,他此时已经飞上二楼了,但现在碍于复人九在二楼,他不敢造次,只有还嘴骂架。
骂梁霸天是“小老儿”的那人又道:“小老儿和婊子能生杂碎,杂碎又长着乌龟头,这么说来,杂碎就是乌龟,四哥,我说的对也不对?”
“不错,杂碎就是乌龟,乌龟就是杂碎。”
“小老儿能生杂碎,那他必然也是杂碎,既然他是杂碎,那也就是乌龟,四哥,我又说的对是不对?”
“完全无错。”
正教人听到楼上两人一附一和之间,就将梁霸天骂得狗血淋头,说他又是杂碎又是乌龟,不禁觉好笑,但多数人只是脸上露出笑意,并不敢笑出声来。
杨晋一和复人九看向说话那两人的桌子,但见那桌上坐着三人,南方上位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容貌清癯,长须花,肩头斜挂一只医袋,看起来像是个游方郎中。他端着一杯酒,侧身看着旁边窗外的长街,表情悠哉悠哉,身旁左右两侧各坐一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左边那人一张马脸,白皙瘦削,身材看上去十分高挑,一身白衣,看着儒雅,像是个读书人;右手边那个圆脸矮胖,皮肤黝黑,身材显得十分臃肿,个头看上去却远不及对面的瘦子,两撇胡子呈“八”字挂在嘴上,模样精明,倒像是一位钱谷师爷。
刚刚戏骂梁霸天的,便正是这一白一黑,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两人。三人中,那老者含笑不语,兀自盯着窗外不说话,另外两人却一边吃菜,一边骂人,更不抬眼看身旁人半眼。
那瘦子又道:“四哥,你刚刚骂那群人是乌鱼棒槌,那不就是骂六弟和七弟?”
胖子表情一怔,低声道:“老五,这话你可千万不敢在他们面前乱说,不然的话,当哥哥的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杨晋一觉得好笑,听上去这人的辈分排行第四,为何还要害怕排行第六第七的弟弟?心中登时对几人起了兴趣。
“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卖四哥,只是……”瘦子看了眼旁边的清瘦老者,“易先生未必守得住秘密。”
那老者“呸”了一声,笑骂道:“老子可没这闲心传你们的破事。”
两人被他这么一骂,也不生气,各自吐吐舌头,嘿嘿笑了一声。
他们旁若无人的说着,又听楼下有人叫道:“楼上的两位中原朋友,有胆子的就下来会上一会。”
说话的正是南疆黑山五怪的“鬼杖魔头”乌山夭。
“他让我们下去,我们就下去?”
“四哥,他说‘楼上的中原朋友’,说明他是个乌鱼棒槌,此处是中原地界,咱们身为主人,应当礼貌待客,不如就听他的到楼下走上一趟?”
“那他为什么没有胆子上来这里,却让我们有胆子下去?”
“你都说他没有胆子,那他上来作甚?”
“恩,他们定是害怕咱们。”
“害怕咱们就不会让咱们下去。”那瘦高的老五看了复人九和杨晋一一眼,道:“我想他多半是怕这两位。”
杨晋一愕然无语,心想自己和复大哥与楼下人素不相识,楼下这些家伙为什么要害怕他们?不禁摇头苦笑。
“你看,那位小兄弟笑了,证明我说的不假。”
这时候,楼下又有人按捺不住大声叫嚷,道:“你们两个啰啰嗦嗦像个娘们,若是带把儿的,马上给大爷们滚下来!”群魔纷纷响应,要让两人下去。
若不是复人九在上面,底下这群家伙多半已经将这酒楼掀个底朝天了,怎还会让楼上那两人对他们一再出言不逊?
那位矮胖的四哥叹道:“也罢,那咱俩就下去见上一见,免得他们一直在下面聒噪,吵着咱们的易先生好吃好喝。”
那位易先生嗤鼻一声,似对二人戏谑的话语早已司空见惯,也不搭理二人,兀自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吃菜喝酒,好似酒楼中生的事情和自己毫没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