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杨晋一、肖玉和刘扶苏三人正要陪师兄长珀去前山比赛,成澜沧一脸焦急地将他拦住,径直把他带到剑冢峰上去了。
本来今天没有自己的比赛,还想着去给要比赛的师兄打气助威,却没想师伯早早就来“劫道”,把自己“掳”到了剑冢峰上来。
昨天晚上,追雷鹳又缠着成澜沧,让他去找杨晋一。
成澜沧因为自己连累杨晋一受罚,正自过意不去,不敢去朴混峰找人,一鸟一人就这样僵持到深夜。
正当成澜沧不耐之际,出关后的叶一城忽然到他剑冢峰上来了,烦人的追雷鹳这才躲得远远的。
成澜沧和叶一城就自创的功夫进行了一整晚的讨论与演练,后者的一番建议,让成澜沧心中又有了不小的感悟和收获。
今天一早叶一城走后,他跑到后山准备改进自创招式中的不足,追雷鹳又叼着杨晋一的衣服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惹得他心烦气躁,迟迟静不下心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去朴混峰寻人。
他接到杨晋一的第一时间就和对方道:“你师父昨天已经跟我保证了,这次大赛过后,你虽然在后山禁闭,但我们还是能来看你。你这次受罚,最多就是不能出朴混峰,其他一切还和往常一样。”说完之后,他干咳两声,“这次你替我认罪,下次我……我替你认罪!”
杨晋一叹息道:“师伯,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原本还想请求师父师娘,放我下山几日,好让我去齐厄州寻一下爹娘的,现在看来又要晚两年了。”
成澜沧撇着嘴道:“你小子够意思,我自然不能不帮你。”
他带着杨晋一落在剑冢峰前山阔坪上,追雷鹳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但见杨晋一到来,奔上前抬头便啄,杨晋一眼疾手快,将铜碟挡在头顶,只听“铛”得一声,铜碟上又多了一个坑。
成澜沧看着他手中铜碟欲言又止,杨晋一连忙苦笑道:“我……我过两天还一个新的。”
成澜沧一摆手,似并不在意,道:“每次比选大会之后,宗门都会带领那些获得名次的弟子,去拜访其他正教门派。这次大会结束,我让你师父带你也出去,到时候再让长珀他们陪你去一趟齐厄州就是。”
杨晋一眼睛一亮,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转而又变得忧心忡忡,失落道:“我没获得名次也能去吗?”
成澜沧哼了一声,板着脸道:“你娃娃都是初阳境第三层的境界了,拿不到名次,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昨晚上叶一城将杨晋一的境界告诉他之后,他也是大吃一惊。
听完成澜沧的这席话,杨晋一又觉得压力倍增。
“昨天你是怎么赢那正元峰小子的,给我说说。”
杨晋一便将自己如何打败韦世勤的过程给成澜沧讲了,后者听完既开心又得意,竖着大拇指对他连连夸赞,说他能学以致用,就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片苦心。之后,成澜沧抱怨了俞东来几句,便将杨晋一和追雷鹳留在了前山,自己一人躲到后山钻研功夫去了。
等成澜沧离开,追雷鹳叼着杨晋一的衣袖,往自己的后背上拽。
杨晋一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让我爬到你背上去吗?”
追雷鹳喉咙里出一阵咕咕声,仍然拽着他的胳膊拽他,看样子的确是让杨晋一坐到他背上去。
杨晋一将信将疑,一手拿着铜碟防备,另一手挽追雷鹳细长的脖颈,臂上一用劲,整个人轻松跨上了它后背。
这是他头一次坐上追雷鹳的后背。
听成澜沧说它是仙家坐骑,自己坐上去之后,除了感觉它后背绒羽松软舒适外,其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时候,追雷鹳昂着脑袋低鸣了几声,杨晋一正要问它准备干什么,后者拔足飞奔,从阔坪南面的坡上一跃而下,杨晋一见他们正向着山下跳去,吓得头皮麻,喉咙里出一阵“咦”得惊叫声,死死地圈住追雷鹳的脖颈,努力不让自己掉下去。
嘭!
追雷鹳重重地踩在了一处陡坡上,它双腿一曲,背上的杨晋一沉沉地趴在了他的背上,尚来不及惊呼,追雷鹳已经用常人难以想象的度,飞奔在密林深草之间,二者又跃下数个险坡后,杨晋一心中的顾虑这才彻底打消——追雷鹳在这些地方行进,完全是如履平地,丝毫不必担心。
追雷鹳奔下剑冢峰南坡,就径直向青竹山东面的山林飞奔,没一会儿,他们来到了正元峰和重剑峰之间的一片缓坡。
杨晋一还没去过这两座山峰,但从峰下望上去,但觉两座山峰和剑冢峰、朴混峰它们一样,没有什么两样,回遥望远处的其他几座山峰,他不禁感慨起天地奇妙,在这万丈之高的青竹山之巅,竟然还藏着这么几座巍峨壮丽、森林葱郁的峰体。
正自出神,忽瞧见远处几道人影穿梭在天上薄云间,那是今日负责宗门值守的弟子正在环山巡逻。
他忙趴在追雷鹳的背上,生怕被天上巡逻的师兄们现,幸好追雷鹳的度迅疾异常,等上方巡逻的弟子现林中有动静的时候,追雷鹳和杨晋一早已奔出老远。
“别跑了,别跑了!”
杨晋一压低嗓门叫道。
追雷鹳充耳不闻,浑身绒羽紧紧地贴在它的身上,目光一改往日呆滞的模样,犀利且有神,低沉着脑袋,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山路。
杨晋一愈加着急起来,擅自下山可是犯了门规禁令,届时还不知道要被如何处罚,师伯既然答应向师父说情,让自己比选大会后能下山去,那这时候再被现擅自下山,自己想下山的愿望恐怕就要落空了,心中焦急不已,道:“再跑就跑出剑宗的地界啦!”
追雷鹳脑袋一沉,脚下度竟然更加迅疾,附近景象近乎虚化,杨晋一看得头晕目眩,想抬头去看前方远处,但无数如利爪般的树枝藤条擦着他的脸颊和头皮一滑而过,教他根本不敢将头抬起来。狂奔了约莫半个时辰,杨晋一耳畔的狂风依然呼啸不绝,头顶的束也早就被风吹散,飘在脑后在空中乱舞。
身下的追雷鹳仿佛不知道疲惫,奔袭这么长时间也不做任何歇息,杨晋一现在除了惊骇,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回头看了眼后方的青竹山,心想这下子算是彻底犯了门规,苦叹一声,又想这家伙将自己带出来,也不知道是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
青竹山最东面二十余里地的山势逐渐趋于平缓,二者奔出一片林荫稀疏的枫树林,就算是彻底跑出了青竹山的东界边缘,在平坦宽敞的大道上向东又奔六七里地,竟然来到了一片沙质细软的沙滩前。
追雷鹳在这片沙滩上停了下来,它口鼻之中不断地喷出滚烫且粗重的热气,趴在它背上的杨晋一见它不再奔驰,当即手脚酥麻地跌坐在了沙滩上,一落地,看着眼前蔚蓝无际的大海,不禁怔怔地出了神。
这是他头一次见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