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那小子被师兄打断了牙齿,心里不服气,所以跑来找茬。你放心,只要你跟咱们住在一起,他就休敢碰你一根汗毛。”肖玉拍着胸脯保证说。
杨晋一知道三人一定会帮自己,所以在南宫克离开之后,心里对他说的话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傍晚练完晚功,在众弟子熄灯歇息前,叶灵珊火急火燎地跑来寝舍,给杨晋一取来了一套合身的弟子服,说是祝宛如给他的缝制的。杨晋一向师姐和师娘表示了感谢,当场便将不合身的那件白衫换了去。熄灯之后,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睡在里面的肖玉和刘扶苏已经打起了鼾,二人的鼾声颇具特色,好像唱戏一般,你敲鼓我拉弦,此起彼伏,还挺有律动。
躺在他身旁不远处的长珀已经习惯了二人的鼾声,见身旁杨晋一睡不着,便低声道:“小师弟,被他俩的鼾声吵着睡不着吗?”
“不是,”杨晋一侧头看着他,道:“我想我爹娘。”
两人沉默一阵。
杨晋一又道:“师兄,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不睡都可以。”长珀侧过身子,一手撑着脑袋,透过窗口看着窗外的天空,道:“我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后来我现了一个方法,这才终于是睡着了。”
杨晋一心中好奇,问道:“什么方法?”
“数星星。”
杨晋一一阵苦笑,望着窗外璀璨的星空,无数像萤火虫一般的星星密密麻麻铺陈在深穹,如何能数得清楚?从前他就和娘问起过天上有多少颗星星?他娘和他说,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她也不知道有多少颗。
“师兄,天上这多星星,怎数的过来呀?”
长珀嘿嘿一笑,将自己的拳头举起来对着窗子,道:“你别全数呀,你数窗户望出去的那一片地方就是了。我以前也是躺在你睡得那个位置,当时我试了试,举起拳头将整个窗子挡住,需要三十三枚拳印,然后我就只数我一枚拳头能遮住的地方有多少颗星星,然后三十三枚拳印一共有多少星星,我就能算出来了。”
杨晋一挠挠脑袋,有些难为情道:“师兄,我……你说的方法……我现在还不懂。”
长珀诶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不懂。师兄上山那会儿,可没人跟我说话,数星星只是我自娱自乐罢了。现在你身边不是有我吗?咱们说着话,保准说着说着,你就睡着了。”
杨晋一很感激这个师兄对自己的关心,他向长珀说了自己家中的情况,说自己爹是非常厉害的总镖头,自己娘是贤淑能干的好母亲,多半说得是自己孩童时期和大家玩耍的事情,还有吃过的那些令他记忆深刻的吃食。长珀认真听完杨晋一的“故事”,只感觉杨晋一的心智和叶灵珊相比,恐怕还要小上许多,心中暗想难怪大家说他资质驽钝了。他看着这个天真烂漫的师弟,心底不由得升起一丝怜悯,不知道他的心智为何跟不上他的年纪。
在此之前,杨晋一和乌鸦道长在赶路的时候也说过自己的“故事”,但乌鸦哪有如此兴致和耐性?听了不到十句便挥手将他打,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去了。现如今,师兄长珀安安静静地聆听着自己的事情,时不时地还和自己一起开怀大笑,让他立马对这位师兄亲近了不少,对这陌生的朴混峰亲近了不少。
两人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直讲得杨晋一口干舌燥,眼皮如灌了铅似的,便再也坚持不住,闻着枕边那只香包,合上眼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中,他真见到了娘亲,她还和往日一般温柔地摩挲着他的头,给他唱那熟悉的童瑶:
“白日晨光照,牛儿去耕草。马儿跑驰骋,儿童笑声好。桃花开红艳,小鸟唱啾啾。山间风儿轻,童心乐悠悠。”
……
第二日天色微亮,刘扶苏趴在杨晋一的枕边,一脸不解地望着他。眼前的杨晋一面带微笑,似正在做着什么美梦,刘扶苏见他这般模样,一时有些不忍打搅,等了好一会儿,门外传来长珀急促的催促声,道:“师弟,你怎么还不带小师弟出来?”
刘扶苏这才推了推杨晋一,小声道:“小师弟,小师弟,醒醒,咱们要去练功堂啦。”
杨晋一听到“练功堂”三个字,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睁眼后见刘扶苏已衣装整洁的站在自己面前,回头一看,长珀和肖玉两位师兄已经出去了。
“快点穿衣服,大师兄让咱们一众弟子都去练功堂。”
杨晋一赶紧换上昨日师娘为自己缝制的弟子服,刘扶苏将他头梳理整齐,又将衣服从上到下整理了一遍,然后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走吧!”
二人出门,大师兄凌白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显然今天他穿上了合身的弟子服,整个人是面目一新。杨晋一赶忙向凌白抱拳,不等他开口,凌白拉住他的胳膊,道:“快免了这些规矩。师父马上要去练功堂了,我们也抓紧过去。”
众弟子66续续地走进了练功堂,男弟子和女弟子分左右而站,凌白、叶云珊二人分别站在两支队伍的最前方,原本宽敞的练功堂现在因为站满了弟子,也显得拥挤起来。杨晋一站在刘扶苏身后,眼睛不住地四下打望,他这才现队伍最前面的那面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金色的字体,看着应该就是剑宗的门规禁令了。他身边都是陌生的师兄,这些师兄不住地向长珀三人打听杨晋一的身份,得知是昨日新收的弟子,众位师兄便与杨晋一打了招呼,互相道了好。
杨晋一见这些师兄不似南宫克那般凶恶,心中瞬间放松了许多,脸上的肌肉也放松,嘴角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来,没一会儿,在刘扶苏和肖玉的带动下,他也开始和大家有说有笑起来。正当他和旁边的几位师兄说话时,堂外又走进来三男一女四位老者,这几人一进来,周围许多弟子立刻噤声不再说话,似是对他们颇为忌惮。
杨晋一拉了拉前面刘扶苏的衣服,低声问他道:“师兄,他们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