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墓楼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与埃及金字塔相似,讲究个上小下大,循序渐进,如此才牢靠。
这个上小下大,说的不仅仅是建筑结构,而是各个方面。
最下面的墓,风水一定得是最磅礴的,否则,墓不稳,迟早毁于天灾。
哪怕是用来埋邪祟之物的,下面埋得也一定要比上面的凶悍,否则,上面的东西被化掉的力量到了下面,下面的接不住,那就悲剧了,整个墓葬内部阴阳逆乱,是要出大乱子的,莫说是镇死邪祟,不反过来滋养邪祟就不错了。
在地火水风四座墓葬里,若说最厉害的凶物,肯定是非水王爷莫属了,哪怕是我师父全盛时期都拿不下,被挂在蟠龙窠的庙里,龙脉也一时奈何不得,凶戾程度,可想而知。
单单是这么一个角色,天底下比它还凶的只怕不多了。
何况,地火水风,四墓归元,想镇住这种布置,最下面的那位只怕得能独自扛住所有凶物才成!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末代天官上哪儿找这么个角色?
就算是真的找到了,只怕也拿不下。
我师父猜测,无名氏可能是被坑了!
她墓室门前有万家鼎,说明其死后极尽哀荣,必然是万民悼念。
鬼这玩意,最喜欢的是悼念,最怕的也是悼念。
子孙后代什么的悼念,那还是鬼,属于混的比较滋润的,至少逢年过节有人烧钱,比孤魂野鬼要强太多了,可要是千万人悼念,那还能称之为鬼么?那叫神!
这种大规模的祭祀和悼念,每进行一次,无名氏就要强大一分!
虽然,后世的人忘记了她,但作为一个曾经全民悼念的英雄,仅仅是一代人的纪念足以让她恐怖到极致!
单凭这份力量,我师父觉得末代天官根本奈何不了她,能把她埋进去,肯定是用了阴招!
无名氏战死于吕梁山中,后来也被埋在了吕梁山中,不过,她可能比较佛系一点,从来不出来侵扰活人,一直闭门过自个儿的日子,结果……她被末代天官给盯上了。
末代天官在她头顶上动土时,她没当回事,直到布置完成,人鬼妖魔什么的一股脑儿全埋进去以后,她才忽然惊醒了过来,可已经迟了,完全出不去了。
这才是真正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当然,这仅仅是猜测,也有可能是无名氏愿意自镇那座墓葬。
究竟如何,现在已经无法知道了,无名氏已经完蛋了,我师父唯一能肯定的一点就是,无名氏必然和末代天官有过交集,两人有交易的成分,而且交易的主要内容就是我!
但他们的协议到底是什么,这也无从得知。
说来说去,其实都是我家那位老祖宗在瞎折腾,人家顶多透支信用卡,他透支的是子孙后代,坑起来没完的那种。
“老舅说,改命、改运这种事儿玄之又玄,只知道黑苗精于改运,但命数这种东西太玄乎了,他也看不清末代天官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手脚,甚至,他都不知道末代天官到底知道多少有关于你的事儿,可能对方只是算出了你的生辰八字和姓名,也有可能对方直接算出了你这一辈子!”
张歆雅摇了摇头,说起这些玄之又玄的事儿,她也有些不大能理解,几乎在原搬我师父的话:“反正,你的命肯定是被他算计了,而且隔着千年的时间,对着你的八字做了手脚,把你和无名氏捆绑在了一起,相当于把你给卖了,其实我们都看错了,一直以为你得了地灵珠对方才跟你有了点联系,实际上,对方和你的联系在根儿上,也就是你的命数上!
老舅曾经给你起过卦,早就看透了,让那女人跟你的命数有瓜葛,迟早会让你万劫不复,所以,他只能下狠手,不管那无名氏到底图谋什么,不管末代天官到底怎么把你给卖了,直接快刀斩乱麻,一刀断了你的命数,对方是鬼,与你命数有牵连,断了联系,她自然也就完蛋了,而你,也有生命危险,不过只要挺过来,那以后谁也对你的生辰八字做不了手脚,被改过的命,充满未知,就算是我老舅都算不了了。”
关于我师父所付出的代价,张歆雅一直都没说,但我知道,肯定是沉重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借了清微道祖宗的力量,更是因为斩了我的命。
我爸以前说过,给人改命这种事儿,属于引火烧身的行当,就算是骨血至亲,也未必会帮你扛雷,成功了,你好,他不好,不成功,你不好,他得死,傻子才会干!
我师父偏偏就干了,而且干的刚猛,一刀切,引来的因果只怕也是很大的。
只是,那一剑下去,真的斩掉了吗?
有些答案,真的永远淹没了吗?女娲书库nebkku
我心头还是有些惴惴不安,鬼使神差的想到了那个梦,梦中的我,看似斩断了许多绳索,实际上最终还是没有逃掉。
有人说,梦由心生,只是潜意识影响。
但我家的一位老祖宗也说,梦是神游,人有三魂,一曰天魂,一曰地魂,一曰生魂,人在睡觉的时候,天魂出壳,百无禁忌,四处游荡。
天魂在睡觉时可能去了某一个地方,所以,当你走到某一处时,会莫名觉得熟悉。也可能去了过去,所以,你会梦到故人。甚至会去到心里,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有一种情况极为罕见,那就是去了未来,看见了一些于你而言影响重大的事,会在梦中出预警,犹如谶语,就看你能不能理解,愿不愿意相信了。
我的梦,究竟是预兆,还是仅仅为内心深处的潜意识作祟?
我不太确定,这些事儿越想越乱,索性就不想了。
从张歆雅口中得知,我们是从距离芦芽山不远的一处瀑布里钻出来的,蛊王已经保住了我的命,但我的伤口还得处理,为了不被警察调查,他只能带我在一个叫赵家坪的小村子里落脚,找了当地一个大夫给我处理伤口,人家担心我死在这儿,都不愿意接手,还是老白花了大价钱才让我住下来的。
迄今为止,我已经整整昏迷十几天了,伤口基本已经愈合,接下来就差调养了,只是一直在打营养液,身体还很虚弱。
醒来后,我多少能吃点东西,身体恢复的明显很快,不过两日,基本就能下地了。
然后,我看到了压在医生办公桌玻璃板下面的照片,终于知道给我缝合伤口的是谁了。
这厮脸黑如碳,长得木讷,一副敦厚老实的样子,而且品味实在不咋地,穿着方头皮鞋,裤子提在肚皮上,脚脖子还露出一截红袜子,扮相土味十足,如果说我是吊丝,那他就是吊丝里的战斗机。
“娘嘞,这不是窑黑子吗?”
我都惊呆了,万万没想到我是落在了这牲口的手里。
别说,这孙子还真就是我同学,而且是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同学!
他说的没错,我确实打过他,而且是见一次打一次的那种,但我绝不是什么校霸,实在是他太埋汰了。
这孙子以前就在我身后坐着,有次放学前,老是在我背后瞎捣鼓,最开始我也没当回事,结果回家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他娘的给我抹了一背的鼻屎,黄绿黄绿的,还挂着毛呢,到家都没干巴,给我膈应的第二天上学就撸他,打到丫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