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玉茧化蝶
裴钺起身将父亲搀扶了起来。
坐起来的裴老爷甩开裴钺的手,起身跌跌撞撞的往玉茧跑去边跑边喊着阿离的名字。
裴钺一眼望去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刚才站在玉茧里的人已经渐渐变成粉尘被风吹散。裴钺听着父亲跪在玉茧前的哀嚎,裴钺走过去抱起了不远处的莫负。她的怀里紧紧抱着一支笔和一枚鸭蛋大小的玉卵。螭龙在以为自己飞升无望的时候决定选择生育后代,就将体内的龙卵生了出来。
裴钺抱着莫负,望着怀中满头灰白的莫负轻声说了声谢谢。他觉得一眼就足矣,因为从小到大他都做梦都想见母亲一面,现在见到了足矣。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眼,娘亲比自己模糊的想象中更加美丽动人。小时候思念娘亲的种种记忆又变得清晰起来,刚才才真的像做梦一样。
裴钺抱着莫负来到玉茧前,他从来没有见过严苛自持的父亲如此狼狈过。
还没等裴钺开口,裴老爷收了眼泪站起来,严厉的指着裴钺怀中的莫负恶狠狠的说道“她就是罪魁祸,大秦的妖女,毁我阿离玉棺的始作俑者。你若还当我是你爹,为了给你母亲谢罪为了被秦军杀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杀了她!”
裴钺抱着莫负一动不动。
“杀了她!”裴老爷歇斯底里的吼道。
“咔兹···”一声,本就满身龟裂的玉茧彻底碎了,哗啦的跨成了一堆玉石。像一座玉石做的坟茔,一直鹅黄色的小蝴蝶翩翩弱弱的从坟茔里飞了出来。努力扑闪着小翅膀的往裴钺飞来,扑腾过裴钺脸颊后又折返飞到了裴老爷的衣襟边停了下来。小蝴蝶就站在裴老爷衣领里斜露出的书脊上,优雅的扇动着翅膀不肯离去。
“阿离!阿离!是你吗?!!!是你吗?”裴老爷有些癫狂又小心翼翼的冲着小蝴蝶喊道。
他小心的从自己的怀中抽出了这本书。再一次老泪纵横。
蝴蝶轻轻一跃,往玉石坟茔飞去在上面久久盘旋。
裴老爷神情晃忽的拿着书走到坟茔前
“老天爷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如果那天我没在山道上遇见你娘,如果你娘没有遇见过那厮,如果那该死的螭龙没有直接将你娘连带玉棺吞入腹中,至少让我们都能多厮守些时日。既然在一起的时日如此短暂又何苦一往情深·····”
说完裴老爷,将手中的书放在了坟茔上。落寞的的转身蹒跚而去。
裴钺看见一阵风吹落这本灵枢篇的封蔑,一朵压黄了的玉兰花姿态栩栩如生,小蝴蝶缓缓盘旋而下最后落在了那朵玉兰花之上······
裴钺将玉卵揣入怀里,将笔别在腰间。背着莫负拖着伤腿慢慢的往山谷外走去。
裴钺在通往后殿无数石阶上缓慢的移动,天色渐渐暗下来。后背伤没有愈合这时候也再次沁出血来,背后一片殷红趁着莫负的脸更加惨白。一头华也变得更白。连山里的山魈都跑来看稀奇。觉得这未来山主背上背的是个什么妖女怎么比自己还渗人。
裴钺敕令一出,来围观的山精鬼怪都被吓得悉悉穗穗作鸟兽散。山道上只留两人形单影只。裴钺想起第一次从草笼子里抱出的那个如玉一般的女娃娃,那一刻心里骤然一紧。这时,若不是因为要给她求医要紧真想这个一刻便成永恒。希望背着熟睡的她永远就这么走下去。
来到后殿的台阶下面,抬头向上望去。台阶两边站满了举着火把的人。看着裴钺一路走上来窃窃私语着指指点点,走到上百级台阶后,人群里有人大喊“杀了妖女!”接着一呼百应,“杀了妖女,杀了妖女!”一时间,所有人都抽出了佩剑。石阶两旁的家丁用竹篙横着拦着激动的人群。只听上面远处的殿前站着一排人,都是裴家长老。其他房的人都盯着站在中央的裴老爷看。有人忧心忡忡,有人幸灾乐祸。
站在一旁的子虞着急的乱了章法,冲上前几步对着下面喊道“钺哥哥,你快放下那妖女认个错,裴叔叔是会原谅你的!”
若是原来裴老爷会觉得这个女孩莽撞不懂规矩。今天他却欣慰的看了一眼子虞,她把自己想说而不能说的话喊了出来。他再看裴钺那边,丝毫没有反应。裴钺还是一意孤行背着妖女往上走来。裴老爷气的青经爆鼓,全身颤抖。
“大哥!你看看···这算什么事。”裴二老爷挑眉问道。
“混账东西,给我打!”裴老爷一声敕令,所有家丁举起手中的竹篙像龙船的桨一个跟一个举起成两排。
那划竹筏的竹篙,都是挑选上好的粗细适中的良竹,经过阴干烘制,最后在经过有经验的老匠人在火上炙烤而成,烤的太嫩撑杆太硬,烤的过老又会碳化爆开。只有烤的刚刚好的竹子百折不挠有韧性有硬度,与流水博弈才能刚柔并进游刃有余。最后烤好的竹杆再抹上桐油晾干,就是可以使用百年不坏的好竹篙。
这竹篙是好,可打在人的皮肉上。那滋味,比皮鞭抽人更疼,比木棍打的伤痕更细更深。
“还不快打!”裴老爷见家丁们磨磨唧唧吼道。
只听空中传出竹篙划过空气的呜呜声,竹篙往裴钺背上抽取。裴钺一个反手将莫负抱在了怀里。“嘌”一声,是只有竹条抽在人身肉上独有的声响,没有木棍的闷响却更钻心的疼痛,寸寸入肉。裴钺本就血染的后背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只有红得已经黑的一件血衣黏在背上。
“切!”裴二老爷轻轻的一声,心想大哥还真实护短。想拿小妖女做肉盾没想那傻小子还不领情。从小这傻小子就是这么任性,我们裴氏,虽然多都为商贾。但这么多代无论世道如何都能好好的活下来,全靠老祖宗血脉每一代都会出一个修道种子。可到了大哥这一代,因为一个区区山野丫头毁了道心。实在是可惜可恨,好不容易有了下一代人。明眼人谁都看的出来,这个道种的血脉居然落到了那个女人生的裴钺身上。这也罢了,那小子偏偏随了他那个娘的性子,任性妄为死活不肯修道。这也就算了,可大房还是不肯放手,让裴戬来顶了道种的位置,真是自不量力。
“福祸无门,为人自招啊···”想到这,裴二老爷故意感慨道。
裴老爷装作没听见,看着在山道上,后背好似已经被打的肿厚了一寸的裴钺冷酷的说“把这混账东西打到跪下为止,不准再上前一步!”
一竹篙伴随着风啸,打在了裴钺膝盖后。裴钺一动不动,硬扛着。再加重一杆直接击中了裴钺受伤的那条腿。疼到麻木,裴钺的那条腿失去了知觉,脚瘫软无力如折断的基柱,身体向前坠去,单膝跪在了冰冷又凹凸不平的石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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