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面无表情,“如果我说饶过他,就得用薛家全族人的性命来换呢?”
不等丞相夫人说什么,宋弘又道“夫人之所以觉得我不该如此,不过是因为,死的不是薛家人罢了,倘若当年那把火,烧的是您的亲人,您的儿女,您事后还能笑着饶过纵火真凶吗?”
丞相夫人张了张口,却不出任何声音。
她扭头,看着薛海被捆着双手,摁着脑袋一次次往下跪的狼狈画面,眼眶里的泪再也绷不住,落了下来。
十一座坟磕完,薛海的额头上已经破了,血珠沾着坟山的泥土糊在上面。
被松绑时,他扫了眼四周,看到周围那一道道的目光往自己身上刺,他顿时惨笑一声。
想他曾是权柄在握,风光一时的百官之,如今竟沦落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跪磕头的地步。
丞相夫人过去扶住他,面上哭得稀里哗啦,“相爷,相爷你怎么样?”
“相爷”这两个字,就仿佛一根刺,狠狠扎到薛海心窝子上。
他一把推开丞相夫人,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
“还没完呢!”宋弘突然微笑着开口。
薛海心底一寒,牙齿紧紧咬着,“你还想如何?”
丞相夫人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仲儒,他都已经磕过头了,你就……”
宋弘明白她想说什么,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我会饶他一命的。”
丞相夫人刚要松口气,就听宋弘话锋一转。
“但在此之前,我还得让他亲身体会一下,当年舒家族人在火海里疼痛挣扎的滋味儿。”
这是要,活烧相爷?
丞相夫人承受不住,两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薛海再次被江喻白和宁濯押着,这次去往火盆边。
宋弘专门让人准备了一个炭盆,里面是烧得通红的木炭。
薛海的脑袋被摁着,一点点往炭盆边逼近。
炙热的温度,让他全身都在抖。
眼看着整张脸就要埋到火盆里,薛海突然强行扭过头。
他脸色被烤得血红,额头上青筋暴跳,扯着嗓子嘶吼一声,“舒仲孺,你就是个疯子!”
宋弘混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不该到今日才知道我是个疯子,倘若你八年前就有这觉悟,后面的事压根就不会生,怪只怪,你自己识人不清,惹谁不好非要惹疯子。今时今日,你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哈哈哈——”薛海艰难地仰起脖子笑了两声。
是了,他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把原本属于他的荣耀和地位给抢了。
他不过是用了一点手段拿回来而已,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他有什么错?
想到今日过后,盛京城的茶楼酒肆里将会添一桩笑料谈资。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被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学生押着下跪磕头。
薛海再也忍受不住,拼了命地挣脱江喻白和宁濯的手,朝着一旁的松树上狠狠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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