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成婚之后,薛慎从未提及那场让他残了双。腿的意外,沈幼莺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不由露出诧异的神色,想说什么又顾忌着,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侧耳做出倾听的模样。
“好奇?”薛慎见状问她。
沈幼莺微微犹豫,还是点头,目光扫过他如今完好康健的修长双。腿“有一些。”又道“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薛慎踩住马镫利落跃上马背,朝她伸出手“上来,我讲给你听。”
黑马要比沈幼莺骑过的马高大许多,她抓住薛慎的手,正要借力上马,结果却被薛慎顺势握住了腰,轻而易举地抱上马背。
沈幼莺出低低的惊呼声,身体本能往后,靠进了薛慎怀里。
薛慎双臂环过她的腰肢,松松抓住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黑马便纵蹄奔了出去,带着两人跑入雪林之中。
保护二人的侍卫零星散开,不远不近地缀在后方。
等进了雪林深处,马匹的度才慢下来,薛慎替沈幼莺将吹乱的鬓掖到耳后,才继续讲“当时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天。我忙里偷闲出宫狩猎,只带了四五个侍卫。结果狩猎途中,遇见了一头灰熊。”
沈幼莺闻言一惊,连身体都坐直了些,欲要回头看他,却被薛慎禁锢着没法动弹,只能不确定道“怎么会遇见灰熊?按理说就算山里有熊,冬日里也该冬眠了。”
就算真的运气不好,恰好遇见了醒来的灰熊,听爹爹说,这种时候的熊攻击性并不是特别强,只要小心避开就好了。
“因为有人算准了我有出宫狩猎的习惯,提前在我狩猎的范围内放了一只从冬眠中吵醒,饿狠了的灰熊。”薛慎轻描淡写地说。
沈幼莺却是一愣,这是同市井传言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故事。
薛慎继续往下说“那只灰熊饿极了,凶性大,我带的弓箭都是轻弓,射程和力道都不够,射不穿灰熊厚实的皮毛。交手之后灰熊不仅不退,反而更加暴躁,随行的侍卫只能以身肉搏拦住它,为我争取逃离的时间。”
薛慎声音微微沉,沈幼莺几乎能想象到当时惨烈的场面,不由自主握住他拽着缰绳的手。
“我原本欲策马出去求援,但就在我快要离开林子时,前方的路上却忽然又窜出了另一只灰熊。随行的侍卫被另一只灰熊拖住,我只能孤身迎战。”
“你见过灰熊么?”薛慎问她,见沈幼莺摇头,他指着路旁的一棵树比划道“它大概有这棵树这么高,而我只到它腰间。”
那样大的一只灰熊,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遇见了都要小心翼翼躲开,更何况是当时已经奔逃一路、独自落单的薛慎。
“我与它缠斗了许久,负了很重的伤,才射瞎它一只眼睛,斩断了它一只胳膊。但它也因此更加狂躁,对我紧追不放。当时我已是强弩之末,只能勉强伏在马背上,被乌云驮着逃命。”
说到此处,薛慎动作轻柔地摸了摸乌云的鬃毛。
沈幼莺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坐骑叫做“乌云”。
“只可惜我运气不太好,逃到半路时,就因失血过多失去神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又从山坡上滚了下去,我的双。腿就是这么摔断的。”薛慎道。
“后来是父皇现我并未按时回去,派人来寻,遇见了等在林子边缘的乌云,跟着乌云才寻到了昏迷的我。”
沈幼莺一时失语,无法想象那是多么惨烈可怖的情景,也终于明白他说“若不是乌云,他估计断的就不只是两条腿了”是什么意思。
她胸口微微起伏,仿佛自己也跟着经历了一遍那样的惊险,缓了许久才说“可我听说的并不是这样。”
市井间都说,秦王是惊了马坠。落,被踩踏才断了双。腿。
薛慎笑了下,眼神有几分讥讽,但沈幼莺背对着他,没有看见“那两头灰熊出现的地点和时机都太过蹊跷,我出事之后,父亲便封锁了消息,派了重兵封锁山林进行搜查,但并未寻到人为的痕迹。但父皇并未就此放弃,一直在暗中寻找蛛丝马迹。惊马的消息就是放出去迷惑人罢了。”
沈幼莺恍然,又问“那幕后之人……最后查到了吗?”
“查到了。”薛慎说。
沈幼莺正想问是谁,却听身后人抢先一步说“现在还不便告诉你,等日后你就知道了。”
她便“哦”了声,又想起薛慎明明治好了双。腿,却依旧装作不。良于行的模样,再加上西山行宫的种种,她心里有了隐约模糊的猜测。
但薛慎既然说日后再告诉她,她就没有再刨根问底。
过了片刻,她垂去摸薛慎的腿,轻声道“当时很疼吧?”
她幼时学骑马,只是坠马摔破了膝盖,都疼得直流眼泪,难以想象薛慎曾经历过什么样的痛苦。
“要说疼,那还是治腿的时候更疼。”
时过境迁,薛慎回忆起那些痛苦,都仿佛笼上了一层薄纱,记忆其实并不分明。
但沈幼莺既然主动问起,他便不会放过这个让她心疼的机会。
他握着沈幼莺的手,引着她去触碰曾经摔断的腿骨“找到真正能治好我的腿的大夫时,我的腿已经断了一年有余。当时大夫说我要想重新站起来,需得将勉强长好的腿骨再次打断,重新接骨,再服用他调配的药剂,内服外用,等腿骨重新愈合之后,再辅助漫长的训练康复过程,才能恢复如常。”
沈幼莺摸到他腿部因用力绷紧而鼓起的肌肉,难以想象这样修长有力、可以背着她走过漫长山路的双。腿,竟然断过两次。
她微微出神,忽然又想到,薛慎的名声变得越来越差的那段时间,差不多也正是他开始治疗双腿的时候。
“你是故意的……”
“你倒是反应快。”薛慎笑了下,揉揉她的耳垂,道“也不算是故意,那段时日我备受煎熬,本就脾气极差。加上治疗双。腿的消息绝对不能走漏,我便干脆自毁名声,借机处理了一些不忠之人。”
沈幼莺露出恍然之色。
想起这几年间,他经历丧亲之痛,断腿之苦,从朝野敬服的少年太子变成了凶戾残暴的秦王,其间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与泪,但他都硬生生一个人扛了过来,便不由生出心疼。
沈幼莺双手合拢,将他的手拢在掌心,转过脸羞赧又认真地说“以后……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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