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王府二门处停下,侍卫铺好木板,推着薛慎下车。
沈幼莺看着他的侧脸,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来,有些怜悯,也有些可惜。
秦王之所敢这么嚣张跋扈,是因为他看穿了官家的软肋。可转而再想,他敢时不时就往官家的软肋上戳,未尝不是因为腿疾自暴自弃。
听说先帝还没驾崩,秦王还是太子时,他在朝野之中颇有盛名。
只是时过境迁,如今众人只知暴戾无常的秦王,却不知曾经美誉加身的小太子了。
*
回了听梅轩,沈幼莺正准备去休息,就听拂翠来报,肖侧妃领着一众妾室来请安了。
沈幼莺这才想起来,薛慎还有一后院的妾室。
作为当家主母,这一趟是躲不过去的,迟早都要见。
沈幼莺只求过太平日子,也不远为难这些妾室,便在堂上坐了,道“将人请进来吧。”
不过她到底还是低估了秦王的后院。
乌泱泱的女人们涌进来时,沈幼莺先是闻见了一阵混杂了各种香料味道的香风,接着便是参差不齐的请安声。
“给王妃请安。”
沈幼莺屏住呼吸打眼看去,竟然数不出有多少人。
反正就非常多,几乎将整个厅堂都挤满了。
沈幼莺……
明明都不行的人,非往家里弄这么多妾室做什么?
这就是越缺什么越补什么么?
沈幼莺目光扫了一圈,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女人。对方穿着件孔雀石绿的大袖衫,下配一条银色百褶裙,云髻高挽,仪态端庄,应该就是领头的肖侧妃了。
“给肖侧妃搬张凳子。”沈幼莺吩咐了一句,又看向其他人“我平日喜静,也不喜欢立规矩,大家以后不必日日来请安。若是有事,寻我身边的丹朱说就好。”
肖侧妃道了谢,笑着道“王妃宽宥,我们却不敢偷懒。”
“今日来请安,一是想着王妃或许有训示,二则是先前王爷久未成亲,府中中馈是由我掌管,但如今既已有王妃,我再管着中馈就不像样子了。”
她是那种江南美人的婉约相貌,眉目淡如远山,说话轻声细语,很容易让人亲近生出好感。
“中馈的事不着急,王爷既将中馈托付于你,定然是信任你。”沈幼莺朝她笑了下“这么大个王府,想来事务繁多,有你管着,我也正好偷偷懒。”
肖侧妃暗暗打量她,一时间拿不准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其实先前王德顺已经交代过,中馈暂时还是由她管着,若是日后确定王妃信得过,再交给王妃不迟。
只是她总是忍不住想试探一下这位新王妃是个怎么样的人,才忍不住撺掇了其他妾室一起来请安。
如今看来,这位王妃不仅相貌美极,连性子都极好。
她心中蓦然生出几分黯然。
“能得王妃、王妃信任,是我的福分。”肖侧妃恭顺垂眸,妥善地藏起眼中失落,转而为沈幼莺介绍起堂中的妾室来。
加上肖侧妃,秦王一共有十六个妾室,数量已经过了亲王十名滕妾的规制。
这些妾室有如肖侧妃这样的先皇后赐下、一直在秦王身边伺候的老人;也有承安帝和周继后赏赐的歌姬女官等,而更多的,则是秦王从陈王那里抢来的美人。
肖侧妃挨个介绍过去“这是王氏,是官家赐下的舞姬,擅胡舞;这是常氏,原是皇后娘娘身边得用的女官,皇后娘娘怜惜王爷无人照顾,特意赐下;还有柳氏……”
“柳氏怎么不在?”肖侧妃声音一顿,目光在人群中逡巡。
一众妾室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最后是和柳氏同住一个院子的王氏站出来支支吾吾道“柳娘说她肚子疼……”
“肚子疼?严不严重,可要请大夫来看?”肖侧妃面露关切。
谁知道王氏一听要请大夫,竟然吓得跪下了,她哆嗦着道“我、我不知道,还是王妃和侧妃亲自去、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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