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曼殊沙华呢?大抵是因为那少年曾踏着曼殊沙华,想要迎她回家。
那都是她心爱的少年所喜,便也是她所喜的。
若是当初她没有忘却,想必,至少还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可惜……没有如果……
十禾抱着诸岳剑,抬起头,看着结界外的天空。
云卷云舒,云集云散,转眼,那少年已经离开她六千年整了。
曼殊沙华,她种了有整整十万株,可那陌上少年,何日归还呢?
乘黄在这摇曳的曼殊沙华中欢喜的跳跃飞奔,无忧无虑,不觉的疲惫,也不觉得枯燥无趣。
十禾倒是很羡慕,它可以这般的无忧无虑。
乘黄迈动纤细的四条腿,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一株株摇曳盛开的曼殊沙华,跃到十禾身边。
用脑袋轻轻拱了拱她的手。
十禾便也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从袖内乾坤掏出一只香喷喷的烤鸡来。
“要不要吃?”
乘黄的四肢急促踏动着,脑袋点的好比捣蒜,仿佛在催促她。
十禾扬手,那只烤鸡一丢出,就被乘黄稳稳衔在了嘴里,没个三两下,连同烤鸡的骨架也一同吞入了腹中。
“旁的神兽都是吃素的,为什么你那么爱吃肉?”
乘黄心满意足的舔舔嘴,打了个响亮的饱嗝之后,利索地翻了个白眼给她。
十禾抬手在它眉心一弹,它便晃着坠满繁枝的脑袋,在半空中撒泼打滚,来表示自己是不满。
十禾也不理它,自顾自的在一处空缺的地面埋下一颗曼殊沙华的花种。
必然是要一整片的才好看,鄢墨看了才会喜欢。
她将花种埋下不久,极渊魔障外,便有个红彤彤的身影撞了进来。
是月老,他兴冲冲地赶来,巴巴抱着一叠话本子:“小禾儿。”
月老蹭蹭地从凡间回转,便都会带许多新鲜的话本子来给她解闷。
十禾笑吟吟地站起身来,问道:“这回是什么?”
月老故作高深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回,居然有人杜撰了天帝!”
十禾微微蹙眉:“哦?”
月老摸了摸胡须道:“有人写了天帝和颜逝的故事,那可是好一番的断袖情深呐!”
十禾饶有兴致地接过那一叠画本子,找出那本叫做“风月无边”的话本子,翻了翻。
最终得出个结论,“你确定这本书,天帝是主角吗?”
“唉。”
十禾眯了眯眼睛,扬起手中的话本子拍了拍,“这本书是你写的吧?”
月老轻咳了两声:“何以见得?难道是我近来的功底愈高深,写的……”
“不,你想太多了。”十禾翻了个白眼,打击道:“按照天帝渣的程度,还有这本书下狗血程度来看,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把狗血洒的那么不值钱了。”
月老饱受打击,学了小媳妇,掩面哭泣着飞奔离去。
十禾抱着胳膊,不过片刻,月老又揩了眼泪回来了。
月老一边擦了鳄鱼泪,一边道:“你也不能总在这地方呆着,太无趣了!”
她想也是,总不能一直闷在这里,便也常常出去走动。
从前的那个葡萄架,已经没有了,长白山的山洞也因雪崩被长埋入土,她和他相识的许多东西,都在不经意间湮灭了。
可她还是想守着等他回来,无论是千年还是万年。
在鄢墨离去的第八千四百八十三个年头,月老欢欣地从天界飞奔而来,满面的喜色春光。
十禾摸了摸乘黄的后背,看向月老:“今天怎么那么开心?”
月老脸上几乎要笑出褶子来:“颜逝回来了!”
十禾为乘黄顺毛的动作倏尔一停,愣住了。
从前颜逝湮灭,她以为那是永远,可如今连颜逝都回来了,她心爱的少年,为什么还是没有回来呢?
其实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鄢墨会回来,只是钟鼓为了叫她活下去的一个善意谎言。
可即便这般虚无缥缈,她也不愿放弃,只要那个少年,可以出现在她眼前。
哪怕一眼,哪怕梦境,莫说一万年,就是十万年,一百万年,她亦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