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禾定了定神,眼前是一对状如繁枝的角,这是什么兽?
她从这不知名小兽后背翻下,这小兽便抬了抬自己万分纤细的四条腿,踏了两步。
小兽的呲呲牙,巨大的角向后一仰,露出个圆滚滚的小脑袋来,很是自来熟地蹭向十禾的手背。
十禾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不知为何,她瞧着眼前一身纯白毛披身,形容大体七分像鹿的小兽,觉得有些熟悉。
她记忆里,好像也是有这么一头小兽的,只是有关的记忆太少,便也隐约模糊了起来。
十禾摸着小兽的脑袋,抬起头,看向四周。
如今长白山厚雪皑皑,周遭山巅云雾缭绕,成就一拍银装素裹之色,团团落雪,飘飘荡荡。
有一片还钻入了她的后颈,凉凉化开来。
有一处仿似有什么感应般,引导着她走去。
她跟着那点隐约直觉走了片刻,便遥遥可见有块为霜雪所覆的方形石碑,大体是个墓碑的形容。
十禾快步走去,小兽便迈动纤长四肢跟在她后头,紧紧的跟着,一步也不肯落下。
她弯下腰,将手放在那方为冰雪所覆的石碑上。
不知为何,心上莫名忐忑难安,有什么东西,顶着胸腔好像要跳出来一般。
十禾咬咬牙,挥手将那覆雪化去。
那方石碑,顿时露出原本的模样,上头血淋淋的六个大字,触目惊心,经久不散。
爱妻十禾之墓。
十禾的心瞬时被撕开来,一片又一片,被拉扯的鲜血淋漓。
撕心裂肺的痛感,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经久不散。
她半倚在那墓碑上,伸出手,顺着那字迹,合上双眼,一笔一划地抚摸过去。
脑中有个浑身浴血的狼狈少年,跪在坟茔前,以手为铲为锹,一捧一捧,为她挖出墓穴。
一双手掌全然布满细小伤口,血肉模糊。
彼时杜鹃哀鸣,婉转凄凉,一如少年绝望。
他在心爱姑娘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也好想,和你死在一起。”
十禾浑身剧震难止,有什么消弭许久的东西,一丝一缕粘合交错,织就如蛛网。
随着指尖磨破的锐痛,她脑中愈昏沉难言。
那些遗忘的记忆,零零散散,如同一粒粒齑粉,在她脑中某一处席卷着,疯狂涌动着。
那烈烈如火的身影忽隐忽现,反反复复地,出现在每一个零碎的片段里。
可即便如此,那些记忆仍是零零散散,无法拼凑连贯。
她扶着那墓碑竭力想要站起身来,却没有半点力气可供支撑。
小兽见她失态,怯怯拱到她身侧,用脑袋抵了抵她的额,于她额角相贴。
十禾想起来了,在千年前,她也曾见过这头小兽的。
千年前,就是这头小兽,带她寻到这处墓碑的。
她伸出僵直的手指,搭在小兽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它纯白的毛。
语调颇为哽咽道:“你是一直在等我吗?”
小兽似是不明,她为何突然提起这桩事,可一提起这长达千年的等待,小兽还是免不了撅一撅蹄子,来表示它的不满。
原来它等了她一千年了。
原来,他等了她有八千年之久,从未放开手,从未放弃等候。
爱上一个人,有时候只需要一颗小小的蜜饯,那惊鸿一瞥,注定了永世的追逐与跨越。
原来,你曾那样爱过我,我也曾,那样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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