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鼓一身青玉长袍,已然没有了往日的颜色。
他浑身上下乃至丝皆为凌霜所覆,被鲜血浸做暗红,此刻口中尚且还止不住地,大口大口往外吐血。
明明已狼狈如斯,却还撑着催动护体仙障,将被洪流漩涡撑破的结界重新修复。
湛蓝辉光交织结网,填补缝隙。
鄢墨抬手置于钟鼓肩头,源源流光窜入钟鼓体内,为他周身镀上浅浅流光,一点点,修补着他的四肢百骸。
滚烫热流温暖着他冰凉的血液,叫那凝结堵塞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起来,周身痛楚也一点点减轻。
钟鼓原本惨白无色的面庞,才算有了些许血色,周身棱霜也寸寸融化,混着暗红血液,成点点滴水,打在云层上,云下,仿佛在下血雨。
可他还在坚持着,修复极渊魔障的那层层结界,那般锲而不舍。
直至极渊魔障,最后一层结界缝隙合拢,他才踉踉跄跄退了两步,在鄢墨的搀扶中稳住了身形。
鄢墨望着那一方,以诸岳封结的寒冰漩涡,眸底仿似多种情愫糅杂,“是因我取了诸岳。”
钟鼓直起身,拭去唇角血渍,淡然道:“与你无关。”
鄢墨唇角生硬地扯了扯,有半刻的沉默,良久才缓缓松开了扶着钟鼓的手。
那语调一如既往的沉若寒潭,泛着丝丝缕缕淡漠的凉意,说的却是,“不必否认,我承你的情,若极渊出事我会助你。”
钟鼓的唇动了动,又重新合上,乌血覆下的五指紧紧攥在一处,终是没有说出什么。
十禾周身束缚的屏障终于缓缓松开,她奔下云头直朝钟鼓而来。
“师父!”
钟鼓浑身乌血为融冰所洗,除却苍白湿漉了些倒也还端地上那清华之姿,只是身影单薄的憔悴了些,“我无碍的。”
十禾伸手握住了钟鼓的手,皱着眉心道:“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能没事?我们回天界,寻药君……”
钟鼓唇畔笑意浅浅,恍若三月春光,“好。”
此刻毕竟也不是纠结那些情爱的的时候,十禾拽住了钟鼓的手便欲腾云而去。
却被突然伸出的手,拽住了手腕,她回过头,便可见鄢墨的沉沉面色。
“钟鼓,我欠你都可还,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可她,我不能让。”
钟鼓却是一反常态地,反握住了她的手,对上鄢墨的视线,沉声道:“除了她,我也什么都可以给你。”
鄢墨的身躯猛的一震,周身温度仿似一瞬降至冰点,他冷笑着,慢慢道:“这便是你抹去她记忆的缘由么?你如今还真是卑劣如斯!连清高伪君子都不装了吗?”
十禾惊愕地抬头,抹去记忆?她确实见过这位魔尊的?是她师父抹去了她的记忆?
钟鼓没有反驳,只是凉凉一声哀叹,眸中情愫复杂的叫人分不清,“你我,皆不复往日。”
鄢呈自远处化作一道乌烟俯冲而来,慌忙冲到鄢墨身前,攥着他的双肩。
鄢呈的声音有些颤,“诸岳呢?”
鄢墨回眸看向那已结成冰霜的漩涡,不明所以道:“在极渊魔障。”
鄢呈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言辞间浑然没有什么头绪,只是来来回回将鄢墨翻来覆去的瞧,“那你,那你……”
半晌,鄢呈也没瞧出鄢墨身上有半点受伤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顺着鄢墨与之交缠的手,看到十禾,那目光再逐渐落在狼狈的钟鼓身上。
鄢的目光好像顿了一瞬,那两道横长的眉打结一般,拧在了一处,喊了声:“极渊魔障封印出现裂痕,可是钟鼓上神……”
可就从那句“钟鼓上神”起,鄢墨眸中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