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倒是不觉得有多稀奇,自顾自磕着瓜子,随口道:“他比天帝活的还久,不过在君上面前算是小辈,你总不能让君上和小辈计较。”
十禾略一沉吟,遂也点了点头:“言之有理。”
可不知为何,她眼前恍惚又撞入了那哀恸绝望的面容,那烈烈红衣散做点点星光,直叫她脑中恍惚。
钟鼓缓步朝她走来,伸出了手,唤道:“禾儿……”
十禾脑中有些混乱,抬步不知朝何处飞奔而去,那股空落落的疼痛束缚着五脏六腑,沉沉痛。
那青玉色袖袍,擦着她无意脱手而出的瓜子,堪堪错开来。
月老磕开个瓜子喊道:“小禾儿。”
十禾浑然未觉,步履未停匆匆而去。
她匆匆冲入司命星君殿内,扑倒在那冰凉的地面。
膝盖撞在地面,出沉重闷响。
她却丝毫感受不到痛意,心上那空落落的感受亦趋于空白,生疼,好比心肺淋漓被刨。
纱窗微微晃动着,随微风开开合合,窗外浮云时聚时散。
她伴随着那股空落感,逐渐陷入昏沉。
仿佛是从见了鄢墨后开始,她这颗心,日日夜夜的酸痛阵阵,她痛的几乎整个人都要死掉了。
这一夜,她眼角的那滴泪,成就了一个冗长的梦境。
那是细雪纷飞的白日,入目晶莹剔透。
十禾置身于这冰天雪地中,呵气成雾。
她索性张开嘴,大大吐了口热气,那热气蒸腾般氤氲大片,缓缓消散。
不知为何,那片氤氲消散之际,天地却是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乌云阵阵聚拢压顶,呈山雨欲来之势。
十禾收回眸光,眼前清明一瞬,乌黑的眸中倒映出了一袭烈烈红影。
何谓红衣惑世,便是一眼倾覆万世韶光。
那有如曼殊沙华妖冶惊心的桃花眼,此刻微微挑起,却是难以言语的哀伤。
他也同样望着她,那样深,仿似要看进她心底。
十禾的心肺一阵绞痛,只得率先垂眸避开了那叫人心痛的目光。
鄢墨,可她为什么会梦到这个魔界新主呢?还那么难过。
“十禾。”
他唇角勾勒,是历经千世万也难消磨的悲伤笑意,那般沉重如斯。
十禾心口里,那颗心脏沉重跳动起来,一下一下。
她脑中倏尔有一根弦被拉动着,缓缓绷紧,她不由自主地朝那烈烈红衣冲了回去。
他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环住她的腰身,揽着她的肩头,那样用力,那样紧。
这般轻薄的举动,由他做来却这般自然,仿佛他原本就该这样拥她入怀。
她那一身的冰凉仿似都因为这个拥抱有了温度,一点点滚烫起来。
她一声声喊着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名,“鄢墨……鄢墨……”
鄢墨轻轻松开了她的肩,忽而手指搭上她的侧脸,指尖摩挲着她的眉眼,自眼角至眉梢,细细描绘。
而后那指尖落置她的下颌,稍稍一抬,他倾身而下,唇便落了下来。
唇齿纠缠间,居然这般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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