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岳剑于十禾颈边微微移动,她倏然觉得,这样死在他手里,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唇几度开合,正要开口,将那句“我爱你”也一并还给他。
谁知鄢墨素来傲然嚣张的眼神中霎时一空,似是万里离原一瞬飞灰只余焦土。
“呵……”
但见诸岳剑锋一转,却是直直没入了他自己的胸膛,锋利的剑刃,破肉透骨的刺穿声,在十禾耳边乍然响起。
她甚至还来不及大喊,那猎猎红衣便逐渐褪去了颜色,倒在了雪地里,于漫天晶莹洁白中,鲜血自他体内缓缓流淌而出,泅开了大片的刺目鲜红。
他的身体的温度也随血液的流失一点点冰凉,那张本就不多红润的脸庞,一点点变得愈惨白。
“不!不要!”
她跪倒在雪地里,终于声嘶力竭地吼出了声,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到鄢墨的身体。
漫天席卷的风雪积压而下,如同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无助,一起摧毁着她所有的理智。
这一刻,十禾突然惊醒了过来,怀中的乘黄蛋随着她的动作,从她怀里滚到了墙边。
十禾猛的坐起来,手挨在枕头上,这才觉,那一整个枕头已全然被眼泪打湿了。
她的手摸索着乘黄蛋的所在,余光一瞟见便赶忙爬过去,紧紧的把乘黄蛋重新抱进了怀里。
脑子里又重新回想起6离的话来。
“他生于混元境,你可知道那里的残忍,大多是要命的……”
“上古之时,结是为夫妻,他束……”
她脑子里,突然像是崩上了一根弦,慌忙爬起了身。
忙乱间,一时不察踩在了被子上,直接从床上滚落摔下了地,后脑也“砰”地砸在了桌角上。
十禾却是头一回没察觉到疼痛,立刻站起了身,去找了许多柔软的棉絮,折了个包袱,将棉絮在包袱上铺平。
然后把乘黄蛋从床上抱起来,放置在许多棉絮之间,做好了这一切,她便背着乘黄蛋,推开了客栈门,挂上歇业的牌子,踏上了去昆仑山的路途。
她抱上了必死的决心,便突觉豁然开朗起来,哪怕她说出一切之后,鄢墨一剑杀了她,这个死她也必须去送一送,也算是还了他的情意。
是以她这步伐,迈动的那叫一个雄赳赳,气昂昂。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怀揣了一腔孤勇,方才出城门不远就遇上了个身着道袍白苍苍的老者。
那老道生的颇为仙风道骨,身旁一众徒子徒孙,其中还有个莫约十岁的孩童,生的像个小小萝卜头,紧紧贴着个生的大刀阔斧的道士。
那模样,看起来必是道法高深。
这番架势,可不就是奔着收妖除害来的?她是什么?白虎修成的妖精!
可不就是,现成的送上门的妖怪!
十禾见这苗头,隔了老远便特意扭头打算绕道了,这老道的眼睛也实在毒辣,隔老远便觉着她不大对劲。
还未对上眼,立时噌地站起来疾步朝她走来,伸手唤道:“姑娘,请留步。”
留步?留你个鬼!
十禾立即加快了脚步,却也不敢轻易施展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