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梁鹤随领着她跟人上了二楼雅间,席上酒水菜肴丰盛,这时候梁鹤随才让谢希暮将帷帽摘了。
说来也奇怪,这个酒楼看着不像寻常饭铺,到了这个点了,客人颇多,方才她跟着梁鹤随进来,险些被人撞倒。
“你尝尝这个。”
梁鹤随将一壶闻着沁甜的果酒倒在了她杯盏中,一边介绍:“这个叫君子如玉。”
君子如玉?
一听这次她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谢识琅。
“你是这儿的常客?”谢希暮看得出梁鹤随对此地的熟悉。
“是啊,若非你是我的朋友,我才不会带你来这儿。”
梁鹤随朝她挤了下眼睛,她起初还没品出其中意味,可等五六个品相俊美的年轻男子抱着琴、琵琶等一个个走进来时,她顿时察觉不对。
“这几个,可都是楼里的上品。”
梁鹤随以玉骨折扇抵着嘴,靠近谢希暮耳边说笑。
谢希暮素日里再如何稳重,此刻脸也燥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质问:“你带我来找小倌的?”
在大赵,甭管是断袖或磨镜都不稀奇,谢希暮先前也感受得到梁鹤随此人性情上的不同寻常,她这人对断袖更没有任何歧视。
只是梁鹤随将她带到这地儿来,实在是……
太刺激了吧?!
梁鹤随催她喝了口君子如玉,随即又给她满上,笑道:“你在我面前还装什么?我说过,咱们俩是很像的。”
“很像的?”
谢希暮此刻才开始琢磨梁鹤随的话,加之他带她来找小倌的举动,忍不住质问:“你也喜欢谢识琅?”
梁鹤随抬眉,好笑地反问:“是个人就要喜欢谢识琅?”
她这才松了口气,方才喝的君子如玉也慢慢上来酒劲,逐渐放松,“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我把你当作朋友,自然要谨慎问一下的。”
谢识琅是她的所有物,她不希望和自己认可的朋友去争抢。
“不管我喜欢谁。”
梁鹤随慢条斯理将手臂搭在她的椅背上,“若我喜欢你呢?”
她被逗笑了,又帮自己和梁鹤随满了一杯酒,“你这还没喝就已经醉了?”
梁鹤随瞧着女子如红玉般娇美的面颊,啧了两声:“谢希暮,以你这个脾性,倘若再早些年遇见你,我只怕真会要娶你。”
“怎么?”
谢希暮任由酒液在喉舌里滚涌,瞧小倌们细心弹奏,并未找他们,也放松了下来,“所以你早些年喜欢的人是谁?”
梁鹤随顿了下,眸底戏谑的笑色一点点淡了下来,“是有这么一个人。”
谢希暮听说过,梁鹤随先前有个挚友,只可惜死在了战场上,于是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了宽慰,“人生尽兴便好,过去如何都已经是过去,目光应当放得长远些。”
梁鹤随笑了两声,也不知是该夸谢希暮聪慧,还是骂这人狡黠。
“你说,若是谢识琅知道我带你来找小倌,他会是什么表情?”
谢希暮挑眉,“他不是不知道吗?”
梁鹤随与她碰了下杯盏,“不知道,也会有人想办法让他知道。”
*
夜半子时,每年的观莲节都是热闹非凡的,谢识琅却是处理完公事后,才冒着露气赶回了丞相府。
经过朝暮院时,还是死一般的寂静,主屋内的灯已经熄了。
这些日子,他只要想起在小木屋里二人同床共枕的场面,心里便不得安宁,像是被树桩子一遍遍重捶。
温软在怀的感受,他体验了,却不敢再回味。
脚步停顿了半晌,他还是转了个方向,准备回明理院。
“主子!”
“有人给咱们报信,说大姑娘在南院喝醉了。”
阿梁匆匆赶过来,见谢识琅愣了下,似是不敢相信,“你说什么?她在哪儿?”
南院与寻常的烟花柳巷之地不同,里头全都是才貌俱佳的小倌,供人寻欢作乐。
谢希暮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好像是…梁鹤随带她去的。”
阿梁说出这个名字时,只见谢识琅周身气场骤然冷了下来,脸色阴沉,“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