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一句,将九五至尊威仪之态尽显无遗!
我仍旧呈现跪拜之姿,仅是脊背略略挺了挺,“启禀皇上,微臣,不知。”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一众护卫、内侍、宫女具是屏气垂眸,真真喘息之声皆是不得辨析的。周老国公亦是立于一旁,垂下的眼眸微微朝我所在之处瞟了瞟,不过仅此而已。
皇帝端坐龙椅,单手撑着凭几,另一只手置于桌案之上,不怒不语,紧紧盯着我的顶默了良久。
我垂跪地不曾有半分挪动,自方才应声时便横直的脊背依旧绷紧!
“哈哈哈!”陡然,皇帝朗笑之声将满殿之内众人具是惊得不禁抖了抖,唯有我固若磐石。
“顾名,因何入殿之时你自称‘草民’,待朕责问之际却应为‘微臣’?”
“回皇上,前次得皇上召见之时,皇上曾与顾名颇丰奖赏,更是赏识有佳。而周老国公曾训导顾名,称作此乃皇上以臣子之义相待顾名的。因而自回转后,顾名便不敢怠慢,将皇上所期归拢编撰,如今已将自师门所习纲略详尽列明,以具表形式欲献与皇上,仅是尚不得完全。故此,顾名揣度恐是初入殿时因可再度面圣而心喜失言方惹得皇上不悦,这才改回称谓。若是尚有不妥,还请皇上恕罪!”言罢,我再度以头触地尽现无措。
“书简何在?”皇帝轻询。
“回皇上,微臣已于出国公府时请军卫大人一并携了来。”
“呈上来与朕一览。”
“喏!”一名护卫军将两卷竹简奉于近前内侍所持托盘之上。
皇帝示意将竹简置于案几上的伍大人将其展开,满卷刚劲飘逸的字迹便是跃然其上。
大汉天子不动声色默默急通览过后,猛然抬望向仍于殿中跪伏在地的我,只见我依旧不曾挪移半分!
“顾名,如此兵法竟是出自令师门?”惊异于我所呈的书简竟是如此绝世无双,皇帝不免有些失了往日持重之风。自然,纵使汉皇熟识战策兵书,却是怎会尽知大漠小院之内的藏卷?
我沉声应道,“回皇上,家师教习乃是卷所有。然顾名自其中不断参悟,加之去岁历经玉门关前一场大战,便将浅薄见地尽书于后卷之上,还请皇上斧正。”我所言非虚,小院藏卷大多皆是先秦乃至上古战策兵法,而山中上官清流卧房之内亦是留有些许残本,加之我不知何故脑中浮现诡谲疆场厮杀场景,便具实详书成册,仅是将其中不及半数呈于汉皇罢了。本是为得可使大汉充盈领兵统帅之能,却不想如今反是成就了为自身解困之法。亦算幸得我早有所准备,否则现下定会引得天子深究严查我这顾名身世了。
“爱卿平身!”天子闻得我言已是跨步近前亲手将我搀扶起身。
我惊愕错愣之时正是抬与之对视,即便不过弹指之间,却足以令我看清天子龙颜!
“皇上恕罪!”瞬间回神意识到失态,我忙躬身退步一礼至地,却再不敢抬头。
然,竟是九五至尊亦是惊诧不已,直至我声落却仍未回神。
殿中再度静谧异常。
周老国公自始便是垂一侧,再如何惊异皇帝竟会亲手近前搀扶我起身,却终是不敢抬眸一望。
殿中的一众内侍、宫女、护卫更是各司其职不得擅动的,唯有伍大人,稍稍侧眸方瞥得当下之状——皇帝与我不过两步之距,我满是恭谨之姿躬身致礼,而皇帝竟是依旧抬着双臂呆呆望着我出神。
“皇上,皇上?”不敢高声,伍大人却不得不轻唤提醒。
足有数息之时,皇帝方似才被伍大人唤回神智,恍然眨了眨眼,闭合了因诧然大张的双唇,尬笑道,“顾公子师门果真不凡,那战策实乃高绝啊,哈哈。”
言罢方觉出似有不妥,虚抬了抬手,“爱卿无须多礼。来人,给顾公子及周国公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