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洛阳诏狱可以说是凶名在外。
自明帝时期楚王大案,数千大吏死于此处,到最近的两次党锢大祸,无数海内名儒,负一时之望,投入这诏狱,也是个死。
阳球系送王家父子三人入诏狱时,段熲已经老神在在的躺在囚室内。
诏狱的恐怖场景,对于这个戎马一生的悍将来说,和喝水一样寻常。
阳球也没管段熲,反正迟早有这老革受的,他现在要先好好炮制这位王大宦官。
当王家父子三人被送到审讯室的时候,看着这些鞭棍火盆,王甫已经哆嗦的说不出话了。
还是他干儿子王萌,囫囵着说:
“方正兄,是不是弄错了呀,不该如此呀。”
火光下的阳球,阴森一笑,分外恐怖:
“什么对错的,甭管是谁,来这里,就得先过一遍咱诏狱的五毒再问对错。
不过,你也不着急,先从你老父来,你轮到后面,也算看在咱们同僚一场了。”
王萌和他是同期的议郎,真真的是同僚。
说完,阳球就目示手下刀笔吏动手。
几个赤膊的雄壮刀笔吏,抓住王甫就拷在了刑架上。然后一个手握细鞭的黑汉,将鞭子过了一遍盐水,就抡着朝王甫抽。
可怜王甫耄耋之年,平日锦衣玉食,何曾受的这罪,顿时出猪叫。
但这没完,这边鞭笞刚过,那边就有人持棍就打。后面又是火烙,又是夹棍。只把老头折腾的没了气息。
但一桶水灌来,又把老头浇醒了。王甫全身肌颤往后缩,用求饶的眼神看着阳球。
王甫的干儿子王吉这会吓得屎尿都崩出来了,这位在沛国杀人数万的暴虐之徒,没成想,被这五毒之刑,给吓得尿崩。
王萌没管那不成器的弟弟,自家有此祸,一半原因就在他。
他跪着抱着阳球大腿,哀求道:
“方正,我父子就算犯了死罪该杀,也请念在我们同事一场,宽恕我老父,别让他受这样的折磨。”
谁知阳球一脚踹开了王萌,唾弃道:
“行了,你父子三人杀了多少人,都到这地步了,也体面点。”
王萌没想到阳球这么决绝,他难道忘记自己仕途顺利,是谁之功了吗?
他登时就骂道:
“小儿,你忘记以前是如何像狗一样巴结我们父子?如果不是我父给你做媒,你能纳中常侍程璜之女?
不是因为你是咱们宦官之婿,当年你做高唐令的时候,被你长官周崇收捕,你就死了。
你别以为投靠了那些清流,你就真的清了。你现在乘人之危,恩将仇报,我看你明日是什么下场。”
阳球眯着眼,放任王萌在那喊,见他结束,悠悠道:
“说完了?还有没有话说?没话说了,那要这嘴也没用。来人呐,以土窒其口,给我扑杀了。”
“喏!”
一旁候着的刀笔吏们,冷不防听到这些劲爆的消息,正手足无措,听到上司吩咐,立马使十二分力。
这个往王萌嘴里塞土,那两个就抡棒就打,棰棍交加下,王萌嘴角血溢,头一歪。
王萌,箠扑死。
那边王吉这会已经缩在角落,看到阳球持着白挺过来,嘴上哀嚎:
“你别过来,我有钱,我有很多钱,都给你。我不想死啊!”
阳球看着着孬货,轻轻说了句:
“我说了,若我作司隶,尔曹安得活乎!”说完,抡起白挺,就砸向了王吉的天灵盖。
王吉,掼顶死。
看到两个干儿子死在面前,纵是王甫再无情,也留下了泪水。可无用,随后,一包包灌满土的麻袋摞在他身上,转眼间就被埋了。
王甫,闷杀死。
“国家诏书,王甫还不开门接旨!”
其实阳球带着司隶校尉官徒黑压压的过来时,在高台上的王甫就已经知道了。
此时的他,年老体衰,再不复当年和大将军窦武临阵厮杀的雄壮了。
国家怜他,放他在家休沐。而这一休,就再也没召他回去。
王甫自知圣眷日衰,索性就躲在自家小园中,聊度余生。但谁想,终究是被自家宾客连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