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二十年三月初,清晨的清雾还未完全散去,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背着半人高的背篓,略显蹒跚向前慢慢挪动着脚步。
忽然后方传来一阵杂乱的伴随着少年的嬉笑打骂叫喊的马蹄声,呼啸着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小女孩本能的身子向左侧一滚,连人带背篓一起掉进了路边的土沟里。
“找死!”为的少年的一声怒喝消失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
“呦,又是那个又聋又哑的小傻子。”随手一鞭子甩向刘梅香的方向。
“哈哈哈。。。。。。”
“咳咳。。。。。。”刘梅香放下抱着头的双手,双拳紧紧一攥,右手抹了把脸上的泥土,抬头面无表情的狠狠看了眼远去的马群。
她习惯了,作为一个。。。。。。,从小到大这样的情景已经记不清生了多少次了。
刘梅香平静的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接着坐起身来,开始准备收拾散落在沟里的草药。
“呦”,梅香这时才感觉到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忍不住惊呼一声,脸色顿时煞白,冷汗也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这应该是刚才落下来的时候,左手腕撞到一块突出的石头上脱臼了。
她惯来慢性子、迟钝,连带着对疼痛的感知也是慢寻常人半分,也正是因为如此,寻常那些欺负她的人只是找她寻寻开心,并未真正的危及她的性命。
毕竟一个不声不响,长年一个表情,连对疼痛的感受都要慢几分的人,实在很难让人保有太长的兴趣,这才使她磕磕绊绊的长到了现在。
梅香用右手撑地慢慢的爬跪起来,把左边身子小心翼翼的靠近水沟边缘,想利用自己的身子和水沟边缘把自己的左臂固定住,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腕,咬牙就准备自己尝试把脱臼部位接上去。
只听一道男声传来:“姑娘,且慢。”
梅香抬头,四目相对间,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艳之色,只见不知何时沟沿上站着两个人,前面的一位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位少年长的真是“一笔画少年,惊鸿入了眼。”
少年身旁是一位略小一些的小童,手里牵着两匹马,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是刚好经过这里,只是不知对刚才的那出闹剧看到了多少。
眼前这位十来岁的少女,峨眉婉转,眼尾微挑,朱唇饱满,嘴唇因紧抿着生出几分可人的乖巧之色,但她不慌不乱的神色又隐约透出大气之风。
可下一刻,少年心里便暗笑了起来,一个乡野之女,如何会庄严大气?啧啧两声,暗叹自己今天真是昏了头。
少年郎很快收起眼中的一闪而过的神色:“我和小童刚好路过此地,看姑娘为躲避马蹄翻入沟中,又见姑娘刚才的架势想必是要尝试自己正骨手腕,我自知这样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方才出声阻止。”
少年声音顿了顿,见梅香神色无异,方才接着道:“我家小童略懂医术,如若姑娘信得过可帮一二,如若不便,就当我自多事。”
梅香再次打量两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现已经开始有些肿了起来,随没再犹豫,右手握住了小童想拉她上岸而伸过来的左手。
“得罪了,”耳边传来小童的告罪声,还未等梅香有所反应,紧接着“咔嚓”一声脱臼的左手已被接好。
少年看梅香接骨时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中更是多了一丝异样。他自己的手也曾受过伤,自知晓这种痛不是常人能忍受,何止一个才十来岁的小姑娘。
心中一动,伸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帕,递了过来:“小诺,用这个绑住固定一下,否则一不小心很容易再次脱臼。”
那位叫小诺的小童看了递过来的手帕一眼,犹豫了下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接过来就要往梅香手腕上缠。
梅香见此,回缩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
“姑娘不必多想,这只是权宜之计,日后姑娘自己。。。。。丢弃便罢,或者你有更好的缠绕之物?”少年淡淡的问道。
梅香再次望一了眼少年,又看了下小童手上的帕子终是点了点,任由那位叫小诺的少年将手帕缠上了自己的左手腕。
此方作罢,两人翻身上马,少年回头看了梅香一眼,想说点什么终是未能说出口,脚下暗夹马肚向着前方府城的方向打马远去。
傍晚的余晖洒落下来,刘州府十里外刘家村南头,刘府东院内。
“小小姐,这是生了什么事?”梅香狼狈的样子吓到了母亲和陈嬷嬷。
梅香把身后的背篓和换来的银钱交给嬷嬷,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大碍。但是全身的灰尘以及左手腕上紧紧缠着的手帕,还是让嬷嬷不放心的对她进行了全身的检查。
待确认只有已妥善处理过的左手腕,以及掌心的掐痕外再无其他受伤的地方后,两人才轻虚出一口气。
嬷嬷心疼的看着梅香满身灰尘的狼狈模样:“小小姐,厨房里备有热水,你先回房沐浴后再吃饭可好?”
梅香面无表情的看了母亲和嬷嬷一眼,点点头转身去了自己房间。
“陈三,今天是怎么回事?”待梅香下去休息后,美妇人迫不及待的对着窗外道。
待陈三细细把今天的情况汇报后,“你看,那主仆两人是有意接近还是真的只是路过?”美妇人轻皱着眉头,语带担忧的问。
“小的看是无意路过,碰巧遇上小姐遇险。”陈三仔细回忆后谨慎的回答。
“那就好,时间也就这些天了”,美女人一向雍容沉稳的五官中竟有几分雷利风行之色:“小姐贵为长公主,万不能有丝毫闪失。”
美妇人言语中尽显凌厉:“你叮嘱其他二人都再谨慎些,否则,你们加上九族的命都担待不起!”
“是”陈三沉声应道。
“家中可有来信?丽娘,那医馆又怎么说?公主的离魂之症,可有解救之法?”
“暂时还未收到来信,刘州府城的医馆也没有办法。”陈嬷嬷低落的回道。
“嗯,丽娘你再找找其他法子,看看能不能寻到好一些的大夫。记得做的隐秘些,万不能被有心人知道。陈三,你去信给家里劳驾褚老为香儿再卜一卦看看是否有什么新的警示。”美妇人低头沉思片刻,抬头吩咐陈嬷嬷二人。
陈三和陈嬷嬷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焦急和沉重,“是”。
夜幕降临,天边飘来的乌云遮挡住了月亮的光芒,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漆黑的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