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族长家的大门,赵东阳仰头看天,天色灰蒙蒙,天边聚着乌云。
赵大贵不知道赵东阳在想啥,他提醒道:“老爷,好像快下雨了,咱们早点回家去吧!”
赵东阳慢慢上牛车,赵大贵和赵大旺驱赶牛车,走了一段路之后,赵东阳忽然问:“你们觉得,族长为什么比我强些?我跟他比,究竟差在哪里?”
摸着良心想想,论家财,族长反而不如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族长面前装孙子呢?
以前他觉得理所应当、心服口服,但今天他觉得憋屈了。
赵大贵和赵大旺对视一眼,都十分尴尬,忍不住走神了。路上突然冲过来一条夹着尾巴的野狗,差点跟牛撞上,赶车的两人都惊出冷汗。
赵大贵紧张道:“老爷,刚才牛车差点撞到野狗,那野狗夹着尾巴,病怏怏的,很可能是条疯狗。”
赵大旺害怕,抢话道:“人被疯狗咬了,必死无疑。咱们要不要赶紧召集佃户们,把狗抓住?免得它到处乱窜。”
赵东阳心不在焉,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随它去吧!”
赵大旺迟疑,再次追问:“咱们真的不管啊?”
他记得,以前老爷最喜欢管这种闲事,管完之后,还要去向族长报备一下。如果族长夸一下老爷,说这是积德行善、造福乡邻,老爷能高兴好几天。
赵东阳破罐子破摔,道:“不管了!你们出门记得带棍子,提防一二。另外,给咱家的佃户们提醒一声就行。”
回家后,赵东阳感觉自己病了,心病引全身的病,这回不是装的。
他呼吸沉重、灼热,神情恍惚,睡个午觉,忽然惊醒,开始胡言乱语,说他爹娘在梦里打骂他。
“我是赵家的罪人!”
“等我死后,不能埋进祖坟里!”
王玉娥摸摸他的额头,忧心忡忡,安慰道:“梦是反的,你别胡思乱想。”
赵东阳听不进去,一边哭,一边捶打自己的胸口。
这比孩子更难哄。王玉娥无奈,把赵宣宣喊来,让她帮着劝一劝。
赵宣宣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两个人,因为刚才唐母抱着包袱跟她说,要回家去,她劝不住,现在劝爹爹别哭,也劝不住。
赵东阳仿佛喝了一整条河的水,眼泪流个不停。
屋檐下,王玉娥接替赵宣宣,继续劝唐母留下。
唐母道:“亲家母,你家事情多,忙得很,我不忍心再给你添麻烦,回家去更好。而且,我家屋后的菜地也该照料!”
王玉娥拉住她的胳膊不放,道:“眼看着要下雨,菜地不用你去淋水,你回去干啥?留下来和我聊天、解闷,岂不更好?”
唐母打定了主意,有些固执。
这时,菊大娘插话道:“我刚才听赵大旺和赵大贵说,路上有条疯狗在乱窜!夹着尾巴,病怏怏的!真怕它乱咬人呢!”
王玉娥趁机说道:“对!如果附近有疯狗,咱们一定要避着,这些日子千万别出门,遇上疯狗就倒霉了!”
“亲家母,你安心住下来吧!”
唐母犹豫片刻,心里也有点害怕狗,终于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