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春喜把全部心思和精力都用在做生意上。
对待女儿的变化,她却有些粗心,没注意到妞妞需要新衣裳、新鞋子,也没注意到,小姑娘长大了,有时候害羞,有时候爱面子。
她反而对儿子洋洋更上心,一有空就给洋洋缝新衣裳,嘴上还说:“洋洋在学堂里念书,那些念书的孩子都不穷。”
“如果洋洋的衣衫比他们差,恐怕会被他们嘲笑。”
她对洋洋寄予厚望,指望他考秀才,甚至像唐风年一样当官。
最差也能做个师爷,她是这样想的。
有时候,她忙不过来,就让妞妞给她帮忙。
妞妞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却没空给自己缝新衣裳。
忙着卖东西、算账,忙着哄小弟,忙着洗衣裳、做饭,忙着看管方哥儿……
她早就不像一个孩子。
韦春喜也没把她当孩子,反而把她当成自己的分身一样。
韦春喜做的事情,妞妞也要做。
韦春喜又忙又累,妞妞也是如此。
韦春喜不打扮自己,妞妞想打扮,却没有条件去打扮。
此时此刻,王猛心疼闺女,听完妞妞的话之后,吃饭的度明显变慢,眼睛眨巴眨巴。
思索片刻,他小声说道:“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妞妞一听这话,就开心,低下头,在小弟的脑门上亲一下。
小娃娃本来在哼哼唧唧地哭,被亲亲之后,突然呆愣,眼睛圆滚滚,然后破涕为笑。
妞妞又亲他几下,笑道:“喜欢亲亲抱抱,是不是?”
“你不哭不闹,大家都高兴哦。”
王猛端着碗,去找韦春喜说话。
他这人比较直来直去,直接说道:“孩子娘,姑母年年给咱们送好东西,你收着干啥?怎么不给孩子用?”
“那些布料都鲜艳好看,万一霉了,怎么办?”
韦春喜拿着蒲扇,拍打苍蝇,随意地道:“挑一匹不花哨的料子,给洋洋做袍子。”
王猛立马接话:“三个孩子,都要新衣裳,咱们不能偏心。”
韦春喜的脸色突然变了,转头盯着王猛,严肃地道:“明明是四个孩子,你却说三个,还说不偏心?”
三个孩子是家里亲生的,第四个孩子指的就是方哥儿。
在这个家里,最疼方哥儿的就是韦春喜。
王猛连忙搁下筷子,用手心在自己嘴上打几下,憨笑道:“我说错了,四个孩子都要新衣裳,孩子娘,你也做一套好看的。”
“我是大老粗,随便穿啥都行。”
“你们不一样。”
说完,他又赶紧扒两口饭,用饭菜把大嘴巴塞满。
韦春喜见他一副憨厚相,不像有恶意,于是长舒一口气,暂时放过他,转而解释道:“姑母送的料子一看就金贵,咱们天天干活,一不小心就把衣裳弄脏了,难洗,没必要穿那么好。”
王猛据理力争,道:“咱们可以随便,但必须给妞妞做一套好看的新衣裳。”
“她自己会做针线活,你让她自己选料子就行。”
韦春喜一听这话,眉头一皱,听出不对劲,问:“是不是妞妞看上那些好看的料子,求你来跟我说的?”
王猛摇头,不承认,坚持不出卖闺女。
但是韦春喜的心眼子比他多,用明察秋毫的目光审视他,认准自己猜得没错。
考虑一会儿,她仿佛大慈悲,一边拍苍蝇,一边说道:“行,让妞妞做一套,给方哥儿也做一套。”
“给洋洋做两套,方便他换着穿。”
“最小的顺哥儿就算了,他天天穿开裆裤,好的赖的都分不清,穿好的也是浪费。”
顺哥儿正靠在妞妞怀里打瞌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待遇。
王猛高兴地傻笑,恰好碗里的剩饭剩菜吃光了,他拿着空碗,转身回去,向妞妞说这个好消息,顺便用手指刮顺哥儿的小脸蛋。
妞妞藏不住喜悦,但又怕韦春喜现,于是小声道:“多谢爹爹。”
顺哥儿本来昏昏欲睡,突然被王猛闹醒了,又哇哇大哭起来。
妞妞顿时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连忙轻轻摇晃,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