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冯秘书请了德国的骨科专家,”韩今越主动打破沉默,“听说你外公腿脚不好,请过来给他看看。”
岁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她问:“这是奖赏,还是补偿?”
气氛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
“随你怎么想。”
许久后,韩今越才选择打破沉默。
方才不经意间外泄的情绪被男人收起,愧疚和心疼好似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他又重新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韩先生。
他替岁玉带上门,走之前扔下了一句:“早点睡觉,明天我让余医生给你再看看。”
*
翌日清晨,韩今越早早地离开山庄,他的集团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处理。
在他离开后,余恒才走进卧室,给岁玉拔点滴。
“吊了有几个小时,”他用棉花摁住出血点,“我让人送个热水袋来,给岁小姐捂一捂。”
“不必了,余医生。”
岁玉轻轻推开他的手,衣服滑落、露出青痕斑驳的手臂,手臂上遍布吻痕和掐痕,看上去格外触目惊心。
余恒看得心惊,没忍住提醒:“岁小姐,如果收敛些脾气的话,或许能避免自己受伤。”
岁玉漠然地抬起头,疲倦地看着他,忽然问:“余医生,有没有安眠药?”
她满脸倦容、眼下青黑一片,问他要安眠药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但余恒犹豫片刻却摇摇头,拒绝了她。
余恒满脸歉疚:“对不起,岁小姐,我接到过先生的命令,不能给你安眠药,不过褪黑素倒是有。”
岁玉没再说话,她阖上眼,像是已经陷入睡眠。
她今年不过才二十四岁,但却已经被迫和自己的养兄保持不正当的关系有六年,余恒看着女孩儿小巧精致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大的悲哀。
他至今都能想起六年前的那个雨夜,他被匆匆叫去主宅,看见的却是令他触目惊心的一幕。
“岁小姐,”余恒到底是心软了,“老妇人最近似乎……有意让先生娶一名门当户对的妻子。”
岁玉遽然睁眼。
她偏过头,和白净温柔的医生对上视线。
岁玉忽而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哑着嗓子轻声道:“多谢你余医生,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
*
在余恒走后,岁玉巴掌似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冬天的常青树不会枯萎,只是上面不再会有鸟儿吱吱喳喳,它们嫌弃北京的天太冷,都跑去南方过冬了。
南方啊……
岁玉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想起远在浙江的亲人,枯绝的心似乎又燃起了希望。
她还不能死,她要活着给外公外婆养老送终,还要每年去父母墓前扫墓……
这样想着,岁玉近乎挣扎地爬起来,端起床头的水杯想润润嗓子。
床头柜上还有着余医生的便签留言——
“岁小姐低烧后要多喝白开水。”
这位余医生也是有趣,她边喝水边漫无目的地想,这么心软的人不仅能在韩家工作多年,竟然也知道不少内幕……
想到这,岁玉忽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