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汗湿黏腻让我翻来覆去很难入睡,明天一定先收集露水,如果晚上能够回来,好好洗个澡,就能当作多活一天的奖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之将死,眼前尽是回忆。我现在就是这样,一闭上眼,就看见了母亲,她那抖动的嘴唇,躲闪的眼神,总是想对我多说说话,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又怕一开口就招来我的厌烦。
她总是犹豫地伸出手触碰我,又怕我把她甩开。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排山倒海,刚叔是我们之间永远的隔阂,我无法抵御被遗弃的悲哀,所以也无法再接近母亲。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幼稚的可笑,面对生死,哪还有那些细腻的感情,只剩下了悔恨,没能好好安置她以后的生活,是我不能放心离去的最大心结。
母亲的身影渐渐消散,迎面而来的是小叭,我们总是勾肩搭背嘻嘻哈哈,面对大事的时候又紧紧靠在一起互相扶持,这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让我在孤独的世界里感受着家人的温暖,同时也给我带来不少烦恼,就算这样,我仍然感谢他的出现,因为有他,我在世上多了一份牵挂。
小叭笑着摆手离去,木头那忧郁低垂的眼眸出现在脑海,我一直复制小叭温暖我的模式,让他也能快乐起来,可是我做的远远不够,现在我还把唯一联系着启明叔线索的玉锁弄丢了,那可是燃烧他忧郁的唯一火苗啊。
单宇,我心中的刺,碰不碰都痛。
我睁开了眼睛,发现天边早已布满红霞,竟然睡着了!看了眼手表,赶紧爬了起来,时间紧迫,从这里上山,下湖,再下山洞,要足足耗掉两个多小时,一来一回就要去掉五个小时,而我现在连开棺的准备还没做呢!真是失策。
由于我动作过猛,耳朵嗡地一响,头疼来的十分仓促,令我措手不及。我赶紧翻找出头痛散,干吞了两包下肚,没一会儿,胃又跟着疼起来了,翻搅的疼痛让我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砸在沙滩上,然后又瞬间隐没。我赶紧脱掉T桖,以免被冷汗打湿,坚持着爬了起来,一边收集露水,一边凿开树杆接饮用水。
喝了些水,好多了。我瘫倒在树下,望着汩汩流出树汁的树杆,我拥有这么多木材,造一艘大船应该不是难事吧!不!是难事!我手上除了工具刀、铁铲、就剩下临时瞭望台的支架了,连把锯子都没有,怎么造船。
船?我突然想到,盗墓电影中有一幕用棺材当船逃生的法子,不知在现实中受不受用,山洞下正好有一口密封棺材。可是把那样一口棺材拖到这里,也是一件大工程啊!算!先开棺再说。
();() 我吃饱了肚子,然后迅速上山,一路上捡了不少大树叶,尽量用刀把树杆劈出来,丢在湖底,如果能在下山洞的沿途都点上火把就好了。我想到了马天童他们熬制的鲛人油,原来长明的火光如此珍贵。
为了节约使用狼眼手电,我再三确认山洞里没有可燃气体,才敢点燃明火。一路上更换使用燃烧的树杆。回到大殿,五只棺材和昨天没有差别,能有什么差别呢?我自嘲地笑笑。在大殿的四周点了三个火堆。火苗无法完全对抗黑暗,只让黑暗变成了浅浅的幽光。
我站在外围的一口棺材前,打开狼眼细心查看棺材的缝隙。非常好运,这些棺材没有下钉,且棺盖也不似平常电影里见到的合缝滑盖,而是像门一样有合页,可以朝一侧打开。
这种不是法老棺吗?我嘀咕着,屏住呼吸用铁铲撬开生满铜锈的门闩。此刻我满脑子都是恐怖景象,门会自己突然弹开,棺材里的骷髅饥渴难耐,张着大嘴向我扑来……
然而这些都没发生,因为当我把整个门闩砍掉在地上,四周铃声大作,棺门依旧却紧闭着,好像门闩根本就是个摆设。
我打了个冷战,一股恼怒之气从胸口爆发,我把铁铲插在门与棺之间,使劲摇晃着,在吵杂的铃声中,我听见了棺材裂开的声音,紧接着“啪”地一声,整个棺门掉下来,拍在了地上,扬起一阵苔藓灰,牵连着中间棺材的铁链也跟着掉在了地上。我定睛一看,通往棺门内部的铁链终端是圆环,圆环上现在套着一双长满青苔的手臂骨。
我战战兢兢偷瞄向棺内,一具早已化为骨头的尸首仍然坚挺地立在棺材内部。棺材里外和尸首上满是干枯了的青苔,尸骨上垂挂着衣物纤维,根本看不出款式和花色,所以无法判断他是什么人,也无从得知他死于什么时代。
也许有了槐树洞的经历打底,我对骷髅不怎么惧怕,毕竟喘气的要比不喘气的东西可怕。它们除了散发着阴冷之气,再也发不出其他味道了。
棺材两边通往棺内的铁链终端也都系着圆环,圆环分别套在尸首的脚脖上,是一种刑法吗?这人是犯了多大事,死了还要受刑。
我摇着头来到第二口棺材处,有了刚才的经验,三下五除二就把棺材给撬开了。毫无新意,棺材内部的结构装置都一样,包括尸骨的位置形态,我怀疑他们会不会是双胞胎。也有可能是四胞胎。
第三口,第四口棺材全都撬开了,除了第四口棺材中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特别。尸骨上没有任何可以辨认身份的装饰,连一颗特别点的牙齿都没有。只是,这第四口棺材为什么是空的呢?是原本就没有尸骨,还是尸骨被盗?
();() 我用铁铲拨弄着棺材内部的铁环,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还有一种可能,里面的人没死,逃了出来。因为我发现铁环并不能制约棺内的人,那铁环大的脑袋都能套进去,又怎么可能锁住人呢。我有点后悔刚才鲁莽开馆,没有再仔细验验。
最后就是中间那个大家伙了,我敢打赌这里面的人一定跑不了。我小心地拆解着盘绕在棺材外部的铁链,不知为什么闷热的山洞里竟然泛起了丝丝凉风,这么诡异?于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当站在大棺材跟前时,我还是被震撼到了。虽然整个棺材不如想象中的壮观,黑漆漆,方方正正,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金色的字符,触感并不像另外四口石棺,更像是完全干竭的油漆,但站在这黑色的棺材跟前,莫名有一种压迫感。
我仔细寻找着打开棺材的缝隙,发现棺材门被铜水浇灌严丝合缝了。这有点难办。我没有锤子,也没有凿子,很难把凝结生锈的铜水清理掉。
正发愁地翻找着背包,棺材门发出轻微“咔咔”的响声。我惊得往旁边一缩,吞咽着口水等待着棺材门自己弹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再不见任何响动。
我举着手电,紧握铲子向前凑了凑,发现刚才的声音是凝固的铜水裂开所发出的。是天赐良机,还是神鬼要出山?不管怎样打开了再说。
我把铲子探进缝隙,摇晃扭动,棺材缝隙间的铜块一点点掉落。眼看缝隙越来越大,我的心也跟着紧缩起来。
我犯了个蠢,找了好几遍也没发现门闩,最后发现棺材要放倒才能推开棺盖,这口棺材的盖子是抽拉式的。棺材十分沉重,被我推倒在地的时候牵连着棺材的铁链发出了嘶吼。我像着了魔般忽视了多余的声音,一心一意与棺盖较劲。
狼眼手电的光束打在棺材里竟然反射出了金光,我被这光线刺得微眯起了眼睛。待眼睛适应了光线后,终于看清棺材里面的这位大人物了。
整个棺材内部都被浇灌上了黄铜水,满满当当泛着青绿,这也是棺材为什么密封却没有浮于水面的原因。
骷髅镶嵌在凝固了的铜块中央,尸骨于铜块之间留下了大大的缝隙,想必是肌肉腐化所造成的。
尸骨没有被苔藓侵蚀,白色微黄,眉心间插着一只大大的锈色铁钉,铁钉的尾部牵连着铁链,铁链的末端是一个圆环,这个圆环死死地扣着尸骨的双手,一丝缝隙都没有。最令我惊讶的是,尸骨的身上紧紧裹着件黄金的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