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犀和马天童两人一前一后守卫着整只船的安全,表情严肃,身姿挺拔就像两个门神。我第一次觉得他们不再是打扮怪异的角色扮演者,而是真正隐没于世的高手。
特别是张灵犀,风扫过他的梢抚弄着那双原本妖媚的眉眼,只见狠厉,再无顾盼生姿。直到天色渐黑他们才进了船舱。
我在这种紧张状态下,只顾着留意外面的动态,全然不觉湿透的衣服早已贴在身上怄干,手臂上的划伤已经自行止血,伤口都已经干结痂。
“……没我借你的那一下力道你连船都上不了!”马天童一边骂,一边脱衣服。
“谁让你借了?要不我还你?哼!你是算到补给站有埋伏,所以不敢护送朱墨吧!怎么?把锅往我身上甩特有成就感是吧?”张灵犀恶狠狠地回击。
我悄悄退到黄宵床边坐下蜷缩着身子,恨不得化成一粒尘埃,避免被这两人误伤。
“我不是也上岸置办东西去了嘛!而且还特意交代了人照看你们!我刚才要不是及时赶到,朱墨就已经被人抓走了!你呀,就是身手不行!还不承认。药品没带上船都是你的疏忽!”马天童搭着毛巾准备出去,大概是要去洗澡。
“你身手好,你把药品都捞上来去啊。没我断后,你能带着朱墨顺利上船?你这是要干嘛去?现在离了港,我们很难再有淡水补充,你别把水都浪费在洗澡洗衣服上!”张灵犀恼怒地跳起来指着马天童大骂。
小志提着一个红色的塑料桶进来,有效地化解了尴尬:“胖子叫我打些水给你们洗脸,他说虽然水箱是加满的,可量是固定的,以后每天的用水都要定量,尽量节约!”
我求救般地盯着小志,小志会意道:“墨哥!能过来搭把手帮我做饭吗?”
“好好好!”我迫不及待跑了出去。
厨房位于驾驶舱的旁边,我一边留意着船舱的动静,一边偷瞄着胖子。小志和我一样,像是等待战争爆的士兵。胖子倒是和平常一样,脸色平静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船舱那边也安静了下来,没了争吵的响动。
船上的饭食简单,除了罐头泡面,就是各种为了维持身体基本运营的维生素和叶绿素冲剂,这些都是张灵犀准备的,对于几个大男人来说已经算是面面俱到了。小志特意熬了些白粥给黄宵,我拆了包榨菜倒在碗里,就算是开饭。
胖子和马天童轮换着掌舵,几人相处得有些别扭,应该是因为我的存在吧。
黄宵的情况好转了一些,仍然不能进食,只能接受少量水分的补充。可惜补给站落下的药品,不然他的情况能好得多。一个多星期下来他人瘦了一大圈,整天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看着让人心里难受。
胖子不爱说话,有时候一天吐不出来一个字。马天童和张灵犀的相处模式就是不停地拌嘴吵架,海面上起点风都能令他们争吵起来,如果不是胖子在,我估计他们一天能打好几架,总之这两个人我不敢招惹。
唯一能与我交流的只有小志,可他十分警惕,愿意与我插科打诨,却无法刺探出任何有价值的讯息。也许他跟我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当然他那种跟谁都不是一路的感觉也挥之不去,因为胖子召集的会议只有马天童和张灵犀参加,连黄宵都被排除在外。
海上航行的第十一天,我被一阵叮叮咣咣所吵醒,起来一看,十分难得,除了胖子其他人都在甲板上忙碌,张灵犀和马天童待在一起竟然没拌嘴吵架。我搓着脸颊来到正在锯断钢筋的黄宵跟前问道:“这是怎么了?”&1t;divid=o39;gc1o39;nett1o39;>&1t;scripttype=o39;textjavascripto39;>try{ggauto();}catch(ex){}&1t;script>
黄宵缓慢地看了我一眼,虚弱地说:“晚上可能会来暴风雨,得加固船身才行!”
这些天来,我无聊到把船里里外外给翻腾了个遍,十分清楚船的情况。这艘船除了外表油漆剥落严重,船身内部早就被钢板加固得无懈可击。今天再次加固,看来暴风雨不小啊。
黄宵因为虚弱,稍微一动,额头上的汗就像下雨般敲落在甲板,我不得不叹气抢过他手中的活道:“你还是回船舱歇着吧!又不能随意补充水分,一会中暑了怎么办,我带的药品可不够应付突病变。”
黄宵倒也不矫情,点了点头,和正在焊接的马天童打了声招呼便回船舱休息去了。
我眯眼看着满天梯田般的云彩,分辨不出有什么异样,如果硬要找出异样,也就是空气的湿度正在上升,温热的风像是把一层层奶油涂抹在皮肤上。
张灵犀一个人拖着工具箱对门窗敲敲打打,马天童腰间挂着安全绳索,由小志拉扯着吊在船身外将钢筋焊接在每一个连接点上。
我询问了钢筋所要的尺寸,一边截断,一边递给马天童,几人配合得当,傍晚,所有工作全部完成。
由于筋疲力尽,晚饭都只吃了泡面。除了胖子仍需把舵,其他人都匆匆上床蓄养精力。
我身体疲惫却躺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睡,望着窗外的天空由蓝变紫,然后又由紫变橙,终于察觉到了异样。我爬下床,悄悄走出船舱,来到船头。望向那没有一丝波纹的橙色海面,犹如一面镜子,甚至能倒映出我的脸。由于没有参照物,船就像是静止停在了镜面上。
出港口以后环境逐渐变得安静,可怎么也不像今天这般安静,以往总能听到风声,海涛声,偶尔会有海鸟的鸣叫,而今天,除了马达无力地抗议,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我突然感到恐惧,心跳度急剧上升,可身体却像被固定在了那里一般,毫无生气地凝视着镜面里倒映出的自己。脑海中审视着自己的过往,我还没跟小叭交代我的离开,还没帮木头找到启明叔的下落,还没告知母亲……对了,还有单宇,我还没去询问她的苦衷……
“想什么呢?”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我一跳,我迅回头,原来是张灵犀。他换掉了工作时穿的衣服,此时白色衬衫扎在破洞水洗牛仔裤里,勾勒出完美的身材,十多天下来浅蓝色的头竟没长出一点黑色的根,让我开始怀疑浅蓝会不会是他原本的色。
他一手提着瓶白葡萄酒,一手端着高脚杯摇晃着,苍白的脸上满是惬意。出海这些天来,我们每一个人的皮肤都在变黑,就连整日躲在船舱里的黄宵都变成了古铜色,只有张灵犀,一如既往的苍白,毫无改变。
橙红色的天空都不能染指他的苍白。他这特殊的气质,配合这独特的环境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让我看呆了,我想这个画面会映在我脑海里一辈子,到死都不会忘记。
“盯着我干什么!”张灵犀微微皱眉,坐在了船沿,侧身靠着栏杆,提着酒瓶的手闲散搭在栏杆上,用眼神示意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