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开车,另外两人,一人坐在副驾,一人和我们一起挤在了后车座上。车子开动,我的心情也跟着慢慢平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自己太冲动了,毕竟石门很快就会被人攻破,地窖下的洞很快就会被人发现,我们会再次落入那帮人的手里,不对,现在我们逃走了,大奶奶又该怎么办呢?
我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叫道:“大奶奶还没走!”
后座上的那个人一把按住了我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小个子边开车边道:“机票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老于和老纪会分别跟你们上飞机护送你们,这个车我该开到哪里?”
他平平的语调听不出一丝情绪,却能感觉明显是在和木头说话,有着独特的针对性。我想到单宇离开前安排了车辆的安放,正准备开口,木头先我一步报出了他单位的名称。然后看着我道:“是不是要我把钥匙交给门卫就好?”
我有点惊讶,木木的点了点头。
车子又向前开了一会儿,突然猛烈地左右摇晃起来,小个子没有停下车来稳定,反而是加快了速度。
“是地震吗?”小叭的话刚说完,炸裂声犹如天雷埋进了地底,更加猛烈的震动也随之而来。
“停车!”我向驾驶位伸出手去。
木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低声道:“我们还是听从奶奶的指挥,去赶飞机吧!”
车子在不断震动中安全前进着,五小时后我们抵达机场,飞机在两小时后载着我和小叭还有护送我们的人与木头别离。
那个护送我们的人一直不和我们说话,我和小叭用尽了所有的套话方式在他身上都不奏效。直到把我们送进家门他才离开。
这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四点。昨天的一切都仿佛是做了一场梦,我想知道地窖下的洞被填平了没有,那群抓捕我们的人又怎样了,还有单宇,她带着羽毛箭去了哪里,那支箭能为她开脱办事不利的罪名吗?
毛毛一直用鼻子拱着我放在膝盖上的手,吉祥蜷缩在沙发的靠背上依着我。小叭筋疲力尽倒在沙发的扶手上鼾声四起,太平静了,平静到让我感觉不真实。
我掏出木头在上飞机前塞进我外套口袋的玉锁,提着挂在上面的鞋带在眼前摇晃着。木头把它交还给我时轻轻道了句:“你自己决定!”
是什么意思呢?要我决定什么?追查或者不追查启明叔的下落吗?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放弃他那一丝希望。
();() 毛毛“嗯嗯”地叫着,跳起来要玉锁,我随手把玉锁再次套在了毛毛的脖子上,我想毛毛上次就守护玉锁躲过了盗窃,那么以后也一定能为木头守住这一丝希望之光的。
我看了眼身旁熟睡的小叭,那个折磨我的问题既然没人愿意回答,我还是自己去找答案吧,不过,不能带他了。
“起来!起来!”我摇晃着小叭。
“干嘛?”小叭嘟囔了一句,动了一下,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我又拍了拍他的脸颊,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叫道:“别睡了!我带你去医院!”
这次他微微睁开了些眼睛,喉咙里像堵着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道:“去医院干嘛?”
我看你伤得不轻,去拍个片子,看看肋骨有没有断裂。
“没有!”小叭扬了一下手,转动身体道。
我拉着小叭的手臂,把他从沙发上生拽起来:“你怎么知道没有,你的眼睛又不带x光,快点穿鞋!要不我给刚叔打电话,叫他带你上医院?”
小叭马上从沙发跳起,双手交叉抱紧自己的肩膀,动作有点夸张地叫道:“别别别!我现在就穿鞋!”
所幸当我开着奔奔来到医院的时候,还没到下班时间,这个时间点的病人并不多,我们的检查顺利到不可思议,小叭和我均有骨裂,医生建议我们住院治疗观察,我偷偷对医生说我还有急事,先给小叭开病房床位安排治疗,在小叭不知情的状态下,我缴了住院治疗的所有费用,给刚叔打电话。
刚叔家离医院不远,我拖住小叭十分钟左右他带着我母亲就赶到了。在对我的各种斥责后押着小叭住进了医院。
我没给母亲多作交代,赶着跑到户外用品店里,把刚才想到的所有用品都买了个齐全。给车加好油立刻向凤凰陵出发。
凤凰陵的人们已经不欢迎我了,上次我们是被友善地驱逐出去,所以这次我只能把车开到临近的镇子,随便找了间招待所住下,这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多钟,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凤凰陵的大多数村民都认识我,所以我只能晚上去,而且是等到所有人都入睡了以后。
我合衣躺在脏兮兮的招待所床上,想花点时间考虑深夜潜入凤凰陵以后的事,头碰到枕头还不到一分钟,疲惫便赶走了所有思绪,让我陷入了深度睡眠,甚至连被子都没来得及拉上。
();() 我是被冻醒的,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过了晚饭点,下楼在街上溜达着,找了间酒楼大吃大喝了一通,回到招待所开始慢慢吞吞收拾东西。
小叭给我来了十多个电话我都没接,后来他发了条信息:哥!太危险,你别一个人去!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竟然一下就猜到我的行动方向。我想了半天,还是回他:放心!
背上行囊向凤凰陵出发的时候刚过十点,以前学校参与排查疫情的时候我无数次从这里步行去往凤凰陵,只是,从来没有试过天黑以后行动。我相信自己能够准确找到凤凰陵。
夜晚的乡村小道无比寂静,冷风吹着枯草诉说着被冻结的凄苦,脚步踩踏细长的柏油路,孤寂在黑暗中回荡,看着镇子上的星点灯光越来越远,乌云又遮住了所有的自然发光体,我的心开始扑通扑通比平时跳得剧烈,但不迅速。
因为怕被村子里的人发现,我不敢开手电,只能摸黑前行。柏油路在黑暗中让黑生出了层次,所以我倒不担心迷路,用双手拢了拢衣领,抵抗冷风对身体过于亲近的抚摸,然而空气中的湿度无情地告诉我,那只是徒劳无功。
我的脚步越来越快,想要尽快摆脱这种接近崩溃地折磨,而我的身体机能却限制了我思想上的飞跃,昨天不仅是小叭查出有轻度骨裂,我也被查出胸骨骨裂,那是上次的旧伤,新伤再添旧痛,我不得不停下来扶膝喘息。两个小时过去,我终于看见了村头树旁的路灯,那黄色的光现在看起来无比可爱温暖。
我向那温暖步步接近,也留意观察着亮灯的人家,只有两户,从那两户人家里还能听见呼啦呼啦的麻将声。
我策划着路线,避开那两户人家,放轻脚步沿着山边前进。可我越走越慌,因为,就算是天黑,向着九角塔的方向应该有一个巨大黑影耸立在那里,而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是黑暗,难道老天给予墨色晕染接纳了九角塔?
我的脚步再次加快,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九角塔并没有因为我的接近而从黑暗中脱出,那里空荡荡一片,怎么回事?
我终于来到已经倒塌的围墙边,现在它围住的不过是一片废墟,九角塔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