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看着刚刚都砸了女巴虏一记的少女,眼底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一掠而过,“我问你有没有受伤?”
宋悦意摇头,“没有。”
“没有就好。”黑衣人道:“最近随州可能会有些乱,姑娘只身一人,最好不要在外乱逛。巴虏人凶悍狠辣,遇上他们绝无幸理。姑娘还是赶紧回家……”
还未说完,下头已经有人在叫,“头儿,完事了,还走不走?”
黑衣人朝她一抱拳,便从窗口飞身而下。
宋悦意追至窗边,往下一看,街道上那些作乱的巴虏人已被砍翻拿住不少,包括刚才袭击她的女巴虏也一并被牢牢捆住,被人像扔草把一样一个个往板车上丢,人丢满了立即就被拉走。
两个劲装汉子正跟在黑衣人左右,似在说着什么紧要的事。
可是过了这么久,她左看右看都没看到留风的身影。
觉不对,忙把帷帽戴起,跳开包间内还痛得打滚的巴虏人,飞快地下楼,跑到伯夫人的商铺前急声问道:“敢问掌柜,刚刚跟我一起过来的少年哪里去了?”
掌柜一脸惊悸之色,知她是伯夫人的熟人,不敢隐瞒,“姑娘不知,刚刚这边有巴虏人作乱,同姑娘一起的那个少年人不知轻重往中间凑,被人当成作乱之人一起给拿下抓走了。”
宋悦意呆住,事情怎么会成这样?
眼看就这么一会子功夫,那些劲装汉子和黑衣人以及拉巴虏人的马车都消失不见,唯见天香楼门口还停了一辆空置的板车,多半是有人去拉天香楼上的那几个巴虏人了。
她让掌柜继续装车,回头又跑回天香楼,正见几个汉子拖了四个重伤的巴虏在下楼梯。
为了留风,她也顾不上太多,上前询问道:“请问几位爷,你们刚才抓人的时候,是不是把我的小厮也当巴虏人误抓了?”
闻听此言,又见是一个戴着帷帽穿着端庄清雅的姑娘,其中一个长脸的汉子浓眉一竖,“误抓了你的小厮?我们只抓那些作乱之人。莫非姑娘与那些巴虏人是一伙的?”
一听还有同伙,天香楼里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
宋悦意又气又急,“请你们不要随便给人安罪名。巴虏人作乱的时候,我的小厮只是担心我,过来寻我便被你们误当巴虏人给抓了。还请官爷放了他。”
长脸汉子根本就不信,还要说,被另一个薄唇汉子给拉住。
从宋悦意的衣着,薄唇汉子已看出她非普通百姓家的小姐,倒是放缓了声音道:“姑娘若是认为我们误抓了他,不若随我们回去把当时的情况说明一下。如果真是,该放人的我们还是会放人。”
众目睽睽之下,宋悦意也不好表明自己的身份,生恐迟了他们对留风用刑,当下便点头道:“好,我随你们一同前往。”
好在他们关押人的地方并不远,虽已离开街市,也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这是一座单独的院落,四周只有零星几家住户。
待有人将拉人的板车放进门后,宋悦意亦随之而进。
她暗自观察,现院落里还有一些荒草,房屋破败,显然此处平日无人居住,多半是被这些人临时借居。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巴虏人称他们是大梁狗官,还避人耳目于此处。
她忽然想到一事,留云曾说,在罗生道口曾有一伙人与谢璟令的人打于一处,谢璟令还被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蒙面人踢下冰河。
莫非……
带她过来的汉子也不怕她透露风声什么的,令人把巴虏人押进去,便道:“姑娘可以先去关押的地方,看看你的小厮到底有没有在里面……”
他话还没落音,宋悦意就看到三个汉子押着两个巴虏人和留风从侧旁的小屋出来。
留风也一眼就看到了她,忙叫道:“姑娘怎会来这里?”
他脸上明显有伤,宋悦意就要过去,被那薄唇汉子拦住,“姑娘,在你们未分别说明情况前,不能碰面,否则按串供论。”
宋悦意怒道:“我是户部侍郎宋显宗的女儿,你觉得我会和巴虏人串通作乱?还有刚刚在天香楼的时候那些巴虏人差点把我杀了,还是你们头儿所救,你们在抓人前,能否先把事情查清楚再动手?”
几个汉子一惊,赶紧让人把留风留下,随即几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就有一个汉子往后院奔去。
“宋姑娘先不用急。我说过,若真是我们抓错了,人肯定会放。姑娘稍等,待我们跟头儿请示过再作定论。”
薄唇汉子耐心解释。
宋悦意也不好为难他们。
片刻后,之前去禀报的汉子跑了来,“宋姑娘,我家头儿有请。”
随即把宋悦意往里头带。
宋悦意朝留风点了点头,便随他进去。
汉子把她带到一间屋子前禀道:“头儿,宋姑娘来了。”
里面的人道:“让她进来。”
汉子说了声请,宋悦意道了谢,就推门而进。
屋子里的光线并不是很好,摆设也很简陋,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再就是一个破旧的屏风立在正中。
而黑衣人此时正背对着她,手里拿着软布,在细心擦拭他的长剑。
宋悦意礼了礼,温声道:“大人,想必您也清楚,之前在天香楼就是我点破了那几个巴虏人的形藏,才能让大人一举将他们拿下。所以说,我绝非巴虏人同伙,还请大人话,把我的小厮给放了。”
黑衣人认真地擦拭着他的宝剑,头也不回,“虽然能拿下天香楼的巴虏人确实是宋姑娘出了声,谁知道是不是宋姑娘与他们产生了分岐,才故意引我去拿下他们?”
这是什么鬼逻辑?宋悦意气得不轻,“我一个深闺女子怎么可能会与巴虏人是同伙?何况我父亲在朝为官,我是疯了要与那些巴虏人扯上关系?”
“那可是很难说。说不定宋姑娘因为对自己的婚姻大事不满,故意要与你父亲唱反调作对呢?”
扎着高马尾的黑衣人终于停止擦拭,缓缓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