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双双沉默了。
谈善坐在地板上,他喜欢坐在这里,空间自由延伸。世子爷尚有公务处理,半靠椅上。一上一下,彼此对视的片刻谈善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要说的话,他明白他理应告诉徐流深他要等待千年,要告诉对方死后将会经历什么,借此阻止对方。
但他也同样明白,鬼告诉他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鬼这么想,徐流深也这么想。
我不应该开口了,该给他一点勇气和信心。
在遥远而无尽的未来,我也会等待着、期待着你的到来。
终有一日我们会跨越漫长的时空再次相遇,或许我会忘记,但我再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因为徐流深只有一个,我爱的人只有一个。天下独一无二,无可越。
墙外枇杷叶如伞盖,墙角腊梅含而未开。徐流深忽见坐着的青年笑起来,他笑时天高远日明亮,凛冬尽散。
他说“我心正与君相似。”
第56章
我心正与君心似。
他好像比本宫更含蓄。
粉墙花影重,人面花色相映红。
徐流深视线深深浅浅地落在对方身上,有意问:“如何相似?”
“啊……就是,万一你……咳咳。”
谈善盘盘腿,揉揉耳朵,脚趾乱七八糟抓地,时而望天时而望地,装作不刻意地清咳:“其实我也没那么大度……”
哎。
啊。
谈善眼巴巴:“……你懂了吧。”
徐流深似笑非笑:“本宫……”他在对方充满期盼的眼神下拖长声音,幽幽道,“不懂。”
谈善:“……”
说时迟那时快“扑通”一声响。
谈善迅扭头。
殿外院墙下放了一口水缸,水缸里种了莲花,未到开花时节,矮平荷叶挨挨簇簇。偷溜走的狗子还处在对一切事物好奇的探索阶段,趁二人不注意探头探脑观察,经过谨慎计划后鬼鬼祟祟一跃。
……一头栽进了缸内。
“咚咚”、“哗啦”、“嗷呜呜呜”声此起彼伏。巧克力豆淹成一块湿海绵,惊慌失措四肢并用往上爬。水缸太滑,它前肢扒在缸沿,浑身湿漉漉。跟主人一对视明显傻愣了一秒,圆眼睛里充满清澈的愚蠢,过了半天想装作什么都没生,抬起前爪无辜舔爪。
“乒乓咚!”
又掉了进去。
谈善:谢了狗总。
“我去救狗!”
谈善立刻起身。
侧殿屋顶是孔雀蓝琉璃瓦,日光下显现出清透的蓝。他一路小跑,在水缸前站稳,呲牙咧嘴,一副要被那只小狗蠢笑的模样,一边笑一边挽袖子去水缸捞狗,两只长袖从胳膊肘上滑下来,坠在水里,粼粼带出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