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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两点,室温最高的时候,谈善推开家门。
他两手空空,撑着鞋柜换鞋,抬头时眩晕了一瞬间。很快,更大的恐惧攫取了他。
走前他没关暖气,确保室温升到鬼能够自由活动觉得舒适的程度。虽然可能并没有用,但他依然做了。
暖气关了。
寒冷如影随形。
谈善惊出一身冷汗,梭然抬头。
“徐流深!”
每一间房间空荡荡,没有人回应他。
谈善又喊了三四遍,他简直遏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徐……”
侧面穿衣镜浮起淡影。
“谁惹你不高兴了。”
鬼离他很近,捏住他下巴端详他,眼睛轻微地眯了眯。
“没有。”
谈善提起的心重重放下去,他咳嗽了一声,竭力放轻声音,细听嗓子眼在抖:“暖气为什么会关。”
鬼费了点功夫理解,也皱起眉:“不知道。”
他大部分时候碰不到任何除了谈善之外的东西,顶多刮刮风,但众所周知,刮风是不可能导致暖气断供的,至少他刮的风不能。
谈善点开手机,现欠费通知。他浑身还在不停往外冒冷汗,后背湿透了,黏在背上。他脱下一夜未换洗的外套,揉了揉脸:“为什么不出来。”
眼睛太红了。
鬼一顿,骤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天气不开暖气即使是正中午还是微微冷,谈善却根本不在意,光脚往吧台方向走。他穿透鬼往前走,声音哑得像在烟囱里熏过:“徐流深,其实我也害怕。”
“你是真的吗?我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青蛙还放在昨天的位置,谈善甩掉拖鞋,脚跟往石台侧面轻轻一靠。他脚趾在上面踩了一下,冰得一哆嗦。但他又不愿意双脚悬空,那让他没什么安全感,于是他将整个双脚提起来放上台面。酒柜上位置有限,他不得不弯着背,拱起足弓,双手环住自己的膝盖,小小一团蜷缩进夹角阴影里。
“你说走就走,万一真的消失了怎么办,你把我一个人扔下。”谈善自顾自说,“……没有跟我说去哪儿,我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你有自己的事要做,什么也不告诉我。”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下去,没有抱怨,只是陈述:“你没有回来的话,要我怎么办啊。”
头顶六面形灯饰折射出明亮的光,落在他眼睛里,碎成无数颗晶莹的小钻。
鬼五脏六腑挤做一团,在嗓子眼横冲直撞。
谈善抬起头来静静地看他,重复道:“你如果突然消失,我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