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了点雨。
世子爷闭上了眼,手指上落了一只黑黑的乌鸦,黄豆大小的眼睛,在他手里蹭了一下,没有获得关注。
就结束了。
徐流深也没有流露出什么过分悲伤的情绪,也没有歇斯底里。
人死了就死了,活着的人总是还要活。
王世子很快恢复了早朝,和从前一样。
很偶尔的时候,王杨采陪他来郊外走一走,也不干什么,来看花儿种得如何,边上有没有草要拔。
这地方没什么特别,除了有一棵老掉牙的槐树,弯曲着树干,垂垂老矣。
开春的时候朝事忙碌起来,徐琮狰将大部分权利交给了自己的继承人,他杀了萧重离,五马分尸。
他觉得萧重离没什么利用价值,还会让继承人和他产生嫌隙。
萧重离坐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手上脚上戴着镣铐。他见了徐流深,笑着问能不能帮他在头顶开一扇窗,让他看到星星。
这是地牢,他是死囚犯,罪名是谋逆。
徐流深没答应也没拒绝,牢房木栏突兀地棱在他面部,他用一种幽沉如水的眼神看着萧重离。
萧重离抬起手来遮了遮眼睛,镣铐将手腕磨损得红肿。
“王上王上。”最后他笑了,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从前以为……”
“他果真是你一人的君父。”
“想什么时候做皇帝。”萧重离半开玩笑地说,“什么都是你的囊中之物,天底下的一切他都送给你了,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人心。”
他们一站一坐。
徐流深走时让狱卒给萧重离开扇窗。
他不在意狱卒用什么手段达成他想要的结果,他对大部分事失去了兴致,他时常感到暴戾,时常想杀人。
姜王宫还是大,深冬也实在冷。
早朝依然有许多官员争吵,高位上王世子冷眼俯视他们,又有灵魂距离自己很远的感受。他坐在冰冷的王位上,想拔掉所有人的舌头。
他忍住了。
偶尔有忍不住的时候。
血溅到他身上,他脱下了沉重的华服,兴致缺缺地净手。他最近记性总不太好,常常忘记接下来该做什么。
日子日复一日的过,过了十九,他理当选妃。
“巫族人常年隐居灵山,新一任巫祝明日将进宫面见祭司。届时王上会在保和殿设宴款待,殿下理当为新巫祝赐名。”
枝头上有鸟叫声。
这一任巫祝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传闻与王世子一样,少而通灵,美貌华光。
巫族送来这样一个女孩,可能是为了讨好。
姜王对巫祝能力深信不疑,而世子并不。他对巫祝持冷淡态度,因为他身负祭司和巫祝双重预言,不再需要所谓巫祝强化“君权神授”的概念。
徐流深没有什么反应。
他实在也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他找了托辞说等他及冠,他确实也没什么心思。徐琮狰也没有逼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