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流深手里转着一把小巧的银刃,刃部锋利,唇角抬起的弧度几近冷漠。他应该不太舒服,扣住的脉搏跳得沉而快。
谈善压低声音:“你要去装买家,购买大量的五石散,然后借他向人调货的时机顺藤摸瓜找到源头?”
徐流深脸色缓和了一些。
勾栏院老鸨的警惕程度太高,他进去能获得的消息有限,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退回来。而黎春来为家弟之死痛不欲生,整座都城人尽皆知,他来要五石散,大量的五石散,比他更有用。
况且……
“哟,黎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逛窑-子,不知哪个窑姐儿得了公子青眼。”
开口的人说话如同含了蜜糖,分明是男子,开口却酥得人骨子烂软。
谈善光是听到这声音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说话的人懒倚大红灯笼下,手腕细瘦如竹竿。穿得单薄,瘦得厉害,凸起的脊梁骨撑着衣料,衣衫不整得仿佛刚从榻上下来。手中打着一把小巧的金扇。袖子上蹭了鲜红的口脂,带着一身浓郁的香气。
那把金扇几乎要戳到黎春来胸口,他皱了皱眉,拨开:“思梨花,我来求药。”
“大人对黎小公子之情叫人羡慕。”
思梨花打扇的手停下,他似乎走了下神,很快便笑起来:“跟我来吧,大人,东勾栏中有让人忘却烦恼的东西,定然叫你流连忘返。”
“思梨花?”
谈善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姜朝半数文人墨客、达官贵人是他帐中客,江都第一歌妓,名声堪比南北朝苏小小。
谈善抻着脖子瞧一眼,见黎春来跟在对方身后,心里莫名其妙捏了把汗。
他挺想跟上去,先看了徐流深一眼。
徐流深进去过,再进怕是要引人注目。
谈善犹豫一会儿,斟酌语句。
什么都不做让他觉得白来。
徐流深将短刃塞进他领口,只道:“记得你的话。”
谈善眉眼立刻快乐起来,拉着他的手松开,保证:“绝不会受伤!”
人进去了。
徐流深立在蜿蜒小巷中,身边浮出一道鬼魅身影,是一名老妪:“殿下。”
老妪头上簪了一朵花,陪他一同望向门廊内。树影斑驳,直到再看不见那道身影。
“殿下既然不愿,不让他进去便是了。”
徐流深袖袍寂寂随风。
“本宫只管给他收拾烂摊子。”他道,“他想做什么,也不是一两句话能拦得住,由着便是。”
老妪愣了愣,又劝说:“风大,世子先回去?站久了怕要咳嗽。”
“他胆大。”
徐流深有一点想笑,又很无力,伸手遮住眼睛:“本宫没那么大胆。”
谈善顺利地进了勾栏院。
“爷有钱,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区区一个妓女,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谈善一进门被震得耳朵聋,一把拦住了要往下挥的铁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