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鸾阁中,
“夫人,甘缪来了,”灵笳进来禀告。
“让他进来吧。”卢忆荪说道。
“奴才参见夫人,”
“平身吧,起来回话。”卢忆荪说道,“本宫让你调查之事,查的如何了?”
“是,回禀夫人,略有些眉目。”甘缪说,“穆妃娘娘薨逝的那一日,月娇姑娘在玉衡宫外捡拾到的陶盖子,奴才遍寻京城内外的郎中,竟无一人知道,后来奴才奉夫人的命令前往菡香楼调查瑰云之死,偶然遇到一位胡商,那胡商是月孙人,他是来咱们大黎做香料生意的,他倒是识得那粉末。”
“究竟是何物?”卢忆荪问道。
“是一种产自月孙国以北的特殊香料,月孙当地人称作萨朵伊,因为取自当地萨朵伊花的果实而得名,咱们边地的百姓也多有种植,称为寒山杜若,也叫落雉果。”
“落雉果?”
“正是,因为当地的猎人在猎捕山鸡之时,会将这种香料掺在诱饵之中,若是山鸡闻了,便会狂,掉入猎人提前设好的陷阱之中。”
“这种产自边地的特殊香料,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之内呢?”
“回禀夫人,这种香料也常常用在军中,随军的医者常常用这种寒山杜若的粉末在铁钵上加热,敷在将士们的伤处,有止痛之用。”甘缪说。
“再者,寒山杜若的花露,有迷情上瘾之效,常被秦楼楚馆之中的女子买来,加入其他香料之中,以此留住恩客,那胡商之所以会流连在菡香楼,也是为了给他的常客,送新到的寒山杜若花。”
“那这胡商是只在菡香楼一处兜售,还是京城内的所有青楼都能买到?”
“回禀夫人,这寒山杜若的花露珍贵,仅仅一罐,便要价三锭黄金,一般的青楼哪里能消受得起?只有在菡香楼、枕玉春、舞暖花林这几处京城之内数一数二的青楼里,寒山杜若才能兜售得出去,也只有这几处的头牌姑娘才肯出价,尤其是菡香楼,有不少这胡商的常客。”
甘缪接着说,“不过,那粉末之中,除了寒山杜若,还有少量的博落回,奴才和月娇姑娘去查过,穆妃娘娘那一日引用的汤剂并没有不妥之处,只是殿中点的是月支香,月支香、博落回若是与寒山杜若相合,则有令神思兴奋,甚至癫狂之症,想必那一日穆妃娘娘行迹反常,多半是拜这寒山杜若所赐。”
“月支香、寒山杜若……这都是产自边地的香料,乃月孙国盛产,如今的月孙国太子妃,是崔皇后的小女儿靖和公主,难道是我多想了?是崔皇后拖她的女儿千里迢迢给她送来了这两味香料?害死穆妃的也只有皇后一人,再无其他幕后黑手?”卢忆荪在思量着。
“娘娘,奴婢有话要说,”珪如说。
“杨姑姑但说无妨。”
“奴婢在宫中侍奉多年,说句犯上的话,奴婢也是看着皇后娘娘的两个公主、一个皇子长大的。”珪如说,“皇后娘娘的三个儿女,秦王殿下、宁和公主的性子都像极了皇后娘娘,尤其是长女宁和公主,那般的跋扈与目中无人,简直与崔皇后的如出一辙,秦王殿下幼时还颇为敦厚,对兄弟们也多有照顾,长大后才变成了今日这般。可是靖和公主……”
“靖和公主如何?”
“靖和公主的性子倒是像陛下,待下人也是宽厚有礼的,而且英气十足,为人不拘小节,因此宫人们都说,陛下在皇子之内最宠爱常儒,而公主之中最宠爱靖和。”
“当日皇后娘娘对待嫔妃十分严厉,当日裕妃娘娘还是才人时,因为陛下宠爱,招来了皇后的记恨,亲蚕礼之时,崔皇后想要以6才人不慎打翻桑盘、不敬蚕神的罪名将她处死,还是靖和公主出面,好言相劝,最后6才人不过罚俸一年,才免了一场杀身之祸。”珪如说,“若是谋害穆妃一事是靖和公主和皇后母女二人所为,奴婢实在是不敢相信。”
“只是不是皇后,还会是谁呢?”月娇问。
“既然……青楼女子可以从胡商手中买到花露,那后宫的嫔妃,先要打人出宫去买,估计也不是常事,不过,小小一瓶就要三锭金子,如此昂贵,若非家中富裕,或者是妃位以上的嫔妃,即使有心采买,也是他们消受不起的。”卢忆荪说。
“那菡香楼那个叫瑰云的女子呢?她的事你打听的如何了?”
甘缪说,“夫人容禀,瑰云五年前便死了,那菡香楼人来人往,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位叫瑰云的女子了,不过在菡香楼后厨打杂的一个仆妇,倒还记得这位瑰云姑娘,据她所说,曾看到有一位世家公子,在瑰云死前的那段日子,常常去见瑰云,有一次那贵公子还跪在地上,哭着恳求瑰云,不知所谓何事。”
“贵公子?那妇可还记得他的相貌?”
“回禀夫人,那仆妇是个粗人,即使记得他的相貌,也说不明白,不过,这些仆妇们,会在青楼女子和恩客们亲热的深夜之时,趴在窗户上偷看,那仆妇说,她仿佛看见那男子的后腰上,有一块伤疤,如同祥云。”
“祥云伤疤?”卢忆荪说,“珪如。”
“奴婢在,你去宫中曾侍奉过诸皇子的嬷嬷们打听打听,问问有没有人的后腰上,有一块祥云伤疤。”
“是,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