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何人会驱车来盘平?
刺客举刀向前,喝令道:“站住!”
车夫是位黑衣劲装的武者,右手边放着他的剑。松开缰绳后,那武者便顺手抄起佩剑。
马车的车头两旁各挂着盏灯,摇摇晃晃的烛火照出他剑刃上的寒光。
壮汉朝车前扫了两眼,再次催促道:“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
侍卫听笑了:“打家劫舍的?”
壮汉怒喝道:“还不滚下来!那我等就不客气了!”
他领着众人杀上前来,正要粗暴闯上马车,被侍卫用剑挡了回去。
马车内伸出一只手,掀开帘幕,淡声问:“何人?”
“你不必问,回答我就好!”壮汉语气不善道,“有没有见到一男一女从这里经过?”
魏凌生顿了顿,反问道:“见到了又如何?”
壮汉看不真切他的脸,只听他说话不疾不徐的语调,当是个富家公子,又只带了一名侍卫,不算什么家底丰厚。
在盘平城里,他最不怕就是有钱人。各地往来的商贾,进了城内,都要低他们主家一头。
平日从来是招摇过市、横行无忌的,今日莫名碰了个钉子,本已到手的鸭子又叫人给劫走,留下后患无穷。本就是满心烦躁,听他这白面书生软绵绵的语气,更是怒火中烧,狞笑着道:“见到了,还耽误我等行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活活打死埋了!在盘平的地界,忤逆我家主子,都不得好死!”
侍卫的眼神中带上了敬佩,只可惜面前人未能察觉。
“山匪。”
魏凌生放下垂帘,坐了回去。
车厢内传来他沉闷的声音:“杀了。”
侍卫颔,眸光冰冷地望向对面,抬起右手,随意一挥。
林中传来几声弓弩扣动的机括声,等刺客们察觉不对已是晚了,数十道箭矢从暗处沉沉压来,割草似地扫倒一片。鲜血飞溅,洒在冬日深色的泥地上。
出来数人,迅拖走尸体,清理路面。
侍卫轻一扬鞭,马车再次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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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客栈房间内,梁洗看着蜷缩在墙角的少年,沉吟良久,迟疑道:“现在开始强抢民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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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小巷中,跃动的火焰照着墙面影影绰绰。
男子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无力睁着只眼,盲目在夜色中冲撞。
前方又有了火光,脚步声围堵过来。
男子朝后一退,紧贴住背后的墙,两腿战栗不止,闭上眼睛,急促呼吸。
两侧都是人,火把的光色越明亮。为的壮汉上前将火紧贴住他的脸,照出他面庞分明的轮廓。
火焰吞噬了男子额前的碎,他屏住呼吸,后仰着头试图躲避那燎人的热意,颤巍巍地睁开眼,瞳孔被强光照得收缩,视线游离地望向对面的人。
仔细一看,这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瘦得脱相,唇色一片惨白,额头上有个伤口,流出的血糊了半张脸。
壮汉说:“乖乖把东西教出来,我留你一具全尸。”
少年深低下头,捂住腰侧伤口,闷声不吭。
边上人冷笑道:“同他废什么话?都杀了灭口,那东西有或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壮汉最后看一眼少年,大慈悲地问:“你死后是要去喂狗,还是扔河里喂鱼?”
少年置若罔闻,侧着脸,眼神空洞,像是已经死了一般。
壮汉不多废话,手臂高举,正欲落下,便听寂静夜幕中突兀传来一人悠然的叹息:
“我时常想。”
众人大惊失色,举着刀剑仰头四望,终于在不远处的墙头上找到一个削瘦身影。
对方背对着皎洁明月,一席衣袍在风中鼓荡飘逸,脚踩在狭窄的墙面缓步行走,周身披着层云烟似的波影,有股出尘清绝的气质。
见众人看过来,才接着说完后面的话:“究竟是麻烦找我,还是我找麻烦。为何总能遇见那么多事。”
壮汉看不出来者深浅,如临大敌,低声喝道:“少管闲事!”
宋回涯两手空空,出门没有带剑,抬手指着诸人说:“一时不知道,是当街行凶的你们比较勇猛,还是垂死挣扎也不呼救的你比较勇猛。这位少侠,你是哑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