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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故事(第1页)

梅如是跟随花千树来到了边陲小城,开始她帮着花千树看管门店,花千树则负责到缅甸去进货、把货物分类、对货物粗加工、给货物定价。

和房屋中介公司不一样,售卖原石却不是一个“真诚热情”就能打得了的,每出售一单石头,都得打一场耗费心神的心理战。对待不同的顾客要采取不同的态度,不管什么态度,双方都在互相算计,都在互相提防,都怕吃亏上当。无论说话还是办事,甚至包括说话时的表情,无处不透着尔虞我诈。梅如是虽然早早练就了一双洞察人性的眼睛,学会了揣摩对方心理的本领,能够胜任这份工作,但是她对这样的工作环境依然很不习惯,也很不开心。

后来,梅如是就在小城开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连锁店,虽然效益比不上花千树的“驿路梅花”,却也红红火火,每月都有一两万的收入。

再后来,梅如是有了身孕,花千树就让妻子不再管理饭店,专心在家养胎。只是梅如是闲了两天,就闲出了毛病。花千树不得不让妻子重新出来工作,只是提了一个前置条件,每天上下班都必须由花千树亲自护送。否则,花千树就不让妻子上班工作。

往常,花千树都是在六点半至七点之间,准时来接老婆。今天他去缅北进货,在回国过海关时遇到阻塞,直到晚上十一点,他才卸完玉矿石,没有等货物入库,他就急匆匆跑到快餐店,来接梅如是。

当天的账在六点钟的时候就已经结清,梅如是坐在她狭小的经理室里,等着花千树来接她。为了打时间,她就观看一部眼下正在热播的韩剧。就在梅如是为患癌女主角唏嘘流泪的时候,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拿着纸巾的手,轻轻为她拭去了溢出眼眶的泪水。

梅如是回头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千树已经默默地站立在自己身后。她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就想从电脑椅上站起来。

花千树却轻轻地按了按梅如是的肩头,示意她坐下,说自己也想看。

花千树见老婆看得入迷,不忍心打断她,就以自己爱看为借口,继续陪着老婆看了二十多分钟,直到今天剧集全部播完,又看了明天的预告,俩人才关闭了电脑,退出了经理室。

花千树陪着妻子走出餐厅门口,看到妻子还沉浸在刚才的剧情里,神情有些抑郁,他就想说点儿什么劝慰一下老婆。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身后有一个锥子似的目光,正在偷偷窥视着自己。他装作漫不经心地微微侧头,冲着目光看来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男一女正在吃饭。女的他觉得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那个男人他却认得很清楚,竟是欧阳海那个渣男。

“这个杀人犯怎么跑到边陲小城来了?”花千树心里嘀咕着,却凑在梅如是耳边小声说,“人这一辈子要看开点看透点看淡点,因为活着就是胜利,挣钱只是游戏,健康才是目的,开心快乐才是真谛!好好善待自己,我们的零件很贵还很不好配,最重要的是还不一定有货!”

“呵呵,花千树真有你的,说话还像裁缝铺的衣服,一套一套的。”梅如是被花千树的小幽默逗乐了,一时竟笑得花枝乱颤。

“莫哥,你看我把自己的脓痂都揭开了,把自己最丑陋的事情都诉说给你了,你也给我说说你自己呗!”明镜看着一脸平静,慢慢吃着扒肉米粉的欧阳海,随意地聊着闲篇。

缅北有一句谚语,“有毒的草木总是开着迷人的花,黑色的心肠总是藏在美丽的面孔之下,害你的人总是说着你爱听的话!”

像明镜这样出生在缅北非政府武装头头家的女孩子,性观念并不保守。她并不排斥和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生性关系。当然,像屠樟那样的变态行为,明镜也绝对不能忍受。因为她觉得那是对她人格的极端侮辱,也是对她的极不尊重。既然摆脱了屠樟那个变态狂的控制,他也没有必要为屠樟守身如玉。所以,当男人们到夜场花钱买笑时,明镜却在夜场挣钱猎艳。只是她去了几次夜场,遇到的男人不是大腹便便,肚腩上长满了赘肉,就是满嘴污言秽语,粗俗不堪。“莫维峻”是唯一一个让她眼前一亮的。

刚刚开始的时候,明镜觉得“莫维峻”这个人面相英俊帅气,身材高大威武,在床上更是生龙活虎,勇猛异常,是个不错的“性伴侣”。尤其是和“莫维峻”初次见面时,他那种把双手紧紧贴在大腿外侧,两腿并拢得紧紧的,宛如未婚少女一般的坐姿,给明镜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明镜判断,这个“莫维峻”就是一个没有见识过花场夜店的建筑工人,在这满是滚滚红尘的人世间中,的的确确是一块难得一见的浑金璞玉。

后来,明镜知道“莫维峻”还没有娶妻,她内心那池春水就荡漾出了阵阵涟漪。她才二十几岁,今后的道路还很长,她也想有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陪伴着自己。

也正是因为明镜有了这样想法,她才不得不慎重对待这个“莫维峻”。想想家乡的谚语,想想“王莽谦恭未篡时”,究竟有多少人“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她不愿意被男人的美貌迷惑了自己眼睛。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这个“莫维峻”绝对对自己隐藏了什么!

“好,我也给你说说我这个倒霉蛋的事情。”欧阳海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慢悠悠地说,“我出生在边西省溯州市陂县的一个半边户之家。你知道什么是半边户吗?就是男方属于城镇户口,女方和孩子属于农村户口的人家。我爸爸在县城某单位当汽车驾驶员,我妈妈和我则在乡下农村的莫家岭种地。由于莫家岭地势高亢,十年九旱。那时候我尚年幼,没有能力帮助妈妈干活,我家的田地由于浇不上水,产量都很低。母子俩累死累活忙忙活活一年,等缴完了三提五统和农业税,根本也剩不了仨瓜俩枣,连母子两人的基本生活都维持不住,还得靠爸爸的工资来过生活。”

自从欧阳海打算使用“莫维峻”这个名字,他就编好了故事,想好了怎么说。这些话他在心里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有时候弄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得到底是真是假。

“后来,妈妈干脆把我家的田地租给了同村的一个远房老表,我们母子则在县城边上的城乡结合部租赁了一间民房,安顿了下来。妈妈在一家工厂做临时工,我就在城关镇的小学读书。虽然一家人日子过得很紧吧,吃不好也穿不暖,但是我还是觉得挺幸福。”

明镜认真地倾听着“莫维峻”的诉说,也在认真观察着“莫维峻”的表情。这个“莫维峻”说话不疾不徐,完全就是一副娓娓道来的样子,上下句之间没有一点儿迟钝,也不打哏儿,听着倒不像是临时编造的。

“在我读高三那一年,爸爸不幸患上了肝癌。为了给爸爸治病,不仅花光了家里不多的积蓄,还借了一屁股债,最终也没有能够保住爸爸的命,在我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后的第二天,他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说到这里,欧阳海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还抽取了一张纸巾,拭了拭有些潮湿的眼睛,“我永远忘不了爸爸看到我大学录取通知书时的表情,他那消瘦蜡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说出来一句话,‘好好念书,孝敬你妈’。”

欧阳海说到动情之处,大颗的泪水从眼窝里溢出,顺着脸颊缓慢地滑落。他用纸巾擦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又用力挤了挤鼻子。经过短暂的消沉,欧阳海仿佛又充满了能量,把头高高地昂了起来。

“我读大学,完全靠得助学贷款。妈妈豁上命打了两份工,拼命攒钱,她说,用四年的时间还清为爸爸看病借的债务,再用四年的时间,为我积攒买房的付。可惜,在我大学即将毕业的那年,她被一辆运送水泥的砼罐车轧死了。”欧阳海声音再度哽咽地说不出话,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妈妈辛辛苦苦积攒了四年的钱,也没有还清爸爸治病欠的债,最后还是用她的死亡赔偿金才彻底偿还完了那些债务。”

“这对老夫妇还真是可怜!”明镜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她不知不觉就被“莫维峻”的话感染了情绪,眼睛也变得有些湿润。

“到了大四毕业考试的时候,因为一个心仪已久的女同学向我求救,我在给她传纸条时,被监考老师当场捉住,结果被学校当成了反面典型,严格按考试作弊来处理,判我这一门必修课为零分。我辛辛苦苦读了四年大学,最后竟然没有拿到毕业证!”欧阳海的声音开始有些低沉,说着说着就有些高昂起来,“特么的,最让我不服的是,那个我曾经心仪暗恋的女孩,经过她爸爸的一番运作,她这个考试作弊的主犯倒是拿到了毕业证。最后,只是单单苦了我这个胁从犯!你说我到哪里评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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